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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傅会意,笑向老友道:“我有个?侄孙女,她?嫁的姑爷很喜欢泥塑,搜罗了不少?你?的泥作。今日?慕名?而来,老弟可愿一见?”惠之?哪会知道这姑爷的身份,便掀须颔首道:“既是?同好,自该切磋。”
徐太傅一笑,命人请入。
少?顷,门?扇动处,夫妻俩并肩而来。进了屋,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坐在徐太傅身旁,青布衣衫穿在身上,朴实无华,那双眼却是?矍铄的,歪歪靠在那里,颇有逍遥散人的架势。
阿嫣觉得亲切,笑而屈膝。
谢珽今日?是?以?孙女婿的身份来,加之?久仰其名?,自幼存几分崇拜之?心,竟也敛尽威仪,端正拱手。
徐太傅赶紧站起来,却没敢戳破。
惠之?大师在山野清闲惯了,素来不拘礼数,也不太爱见生人。今日?是?瞧着徐太傅的面?子?才点头的,见这两个?晚辈生得姿容极佳,远胜画笔描摹,颇觉赏心悦目。
遂笑眯眯道:“倒真是?对壁人。快坐。”
谢珽告座,给长辈和阿嫣斟茶。
惠之?愈发受用,也不绕弯子?,径直问起他们对泥塑的见解,喜欢哪些泥作,可曾亲手尝试等语。
这一谈,滔滔不绝就到了傍晚。
说?到兴起之?处,惠之?还就地找了泥巴,捏给他们看。几个?人坐在案边,孩子?似的双手染泥,徐太傅看得屡屡失笑,去备了丰盛晚餐。
明日?并无朝会,谢珽歇在了别苑。
仍是?前年进京时住的院子?,夫妻俩踏着暗夜里的灯笼光芒回去,想起当时在此?送别司裕的事,倒一阵感慨。
……
翌日?用早饭时,难免接着切磋请教。
惠之?早年在京城时,曾在画院供职过,加之?与楚太师、徐太傅皆有交情?,也见过不少?高门?子?弟。这些人多半视书画为阳春白雪,视泥塑为下里巴人,如今见这对小夫妻气度卓然,分明出自高门?贵户,却能不嫌弃泥巴脏污,又聪慧颖悟一点即通,真是?越瞧越喜欢。
临别时几番迟疑,到底没忍住,向徐太傅道:“这俩孩子?实在有趣,到底是?谁家的?”
徐太傅笑而不语,只揶揄道:“你?不是?从来懒得问别人出身么?”
“这回不同!”
自学成才的晚辈,在大师眼里如同珍宝。
徐太傅自然瞧得出来,却没敢挑破。
倒是?阿嫣莞尔,既已相谈甚欢,临别之?际便不再遮掩,浅笑道:“家祖父姓楚,讳章。晚辈楚嫣,多谢先生指点。”
笑语婉转,落落大方。
惠之?胖乎乎的脸上骤然浮起惊喜,“你?是?楚兄的小孙女?难怪!难怪有这般性情?!”
老友故去多年,乍然见了留在世间的血脉,又相谈甚欢,他有些激动。喃喃之?间,忽然又想起什么,愕然看向谢珽。
进京时依稀听徐太傅说?,楚章的小孙女出息了,入宫封后?不说?,还承祖父遗志,重整旗鼓,欲令画院重回荣光。
那么这孙女婿,就是?登基未久的新帝?
惠之?大师呆若木鸡。
他素性不羁,最厌繁文?缛节,若听闻帝后?驾临,必会逃之?夭夭,免得卑躬屈膝,种种重礼,令他不得自在。
而眼下……
激动震惊之?下,他呆愣愣看着谢珽,一时间竟忘了行礼。
谢珽不以?为意,只笑道:“孙女婿谢珽,多谢先生指点。昨日?促膝长谈,着实收获颇丰,先生是?前辈名?家,若有兴致闲情?,不论画院还是?别苑,皆为先生扫径相侯。”
亲切言辞,迥异于朝堂上的威仪。
在惠之?终于反应过来,欲生疏行礼时,还伸手搀住免了礼数,道:“晚辈是?以?楚家孙女婿的身份来,先生不必拘礼。”
如此?礼贤下士的姿态,着实不像传闻中战功赫赫、冷厉俾睨的模样。
惠之?大师愈发欣慰,“楚兄生了个?好孙女啊,嫁的人也好,真好!”
胖乎乎的脸,眼睛笑得几乎眯成了缝。
谢珽亦勾起了唇。
他一直颇感激这位老者。
年少?时意气风发,奇趣别致变化万千的泥塑曾予他许多乐趣。后?来父亲战死,那些浴血杀伐,负重前行的暗夜里,揖峰轩是?他为数不多能躲藏的地方。哪怕是?短暂的半日?沉浸,也能令他静心凝气,窥见暗夜尽头的稍许微光。
再后?来,他遇见了阿嫣。
秦念月心怀鬼胎,摔碎了惠之?大师的泥塑试图嫁祸,固然闹得不甚愉快,却也让他机缘巧合的看清她?的心性,在惊诧与尴尬中,重新审视被强塞来的娇软少?女。
也是?那时,揖峰轩开了特例,坚硬闭塞的心为她?剖出一道缝隙,渐而容她?肆意来去。而后?,夫妻间有了不为人知的默契,亦有信任渐生。
终成一生之?幸。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月事?什么月事?追爱豆太快乐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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