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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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孩子的哭声再次把你从梦中唤醒，你立即从孤单的床上爬起，疲倦中携带不耐烦，去把孩子抱起，然后开始歌唱，是一种轻轻的哼唱，为了把孩子重新唤入梦境，哼的曲子是《茉莉花》，这是你每次哄孩子都必然会哼起的曲子，无论是在喂孩子吃奶还是睡觉的时候，现在，听着你熟悉的曲子，她又睡着了。在确认孩子已经睡着后，你又把她重新放进朋友送的那张小床里。然后拿起烟，踱步到阳台，开始夜的陪伴，这时，你又想起了她，那个一声不响就走掉了的她。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星期前，那天傍晚，你心情很不错，在外面买了几道菜和两瓶啤酒回来，准备和妻子好好的吃一顿，喝上两杯。妻子看见你买了那么多菜，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就接过你手里的酒和菜，将酒放好后，就走进了厨房，从她那张稚嫩的脸上，你看不出她在半年前刚刚生了孩子。她今年才19岁，两年前还是个高中生。而你过完今年生日就31岁了，虽然从你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但是你在她面前没有年轻的资本，虽然朋友们也曾经说过你们很般配，你也自觉自己那张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脸和她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年纪终究还是一个差距，这样的差距带来的是在个人思想和处理一些问题的方法的无法协调统一。

就像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对摇滚抱着以往那股热情了，相反而是对爵士乐有了爱好，而她则依旧对那种激情的音乐充满憧憬，当初她之所以会跟你，也是因为你的那股疯狂的劲头，那种对梦想不舍的追求，而现在，当她一声不响的走掉后，一切都永远的成了过去，你没有去找她，老实说，你也不知道从何找起，再者，你也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她那条白色的连衣裙依旧在走廊悬挂，就在眼前。她的离开应该是在深夜，就在晚上开心的一顿饭吃完后，应该不到十个小时，她就跑掉了，当时的你肯定正在梦中，你比已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还要劳累。

一个月前，你好不容易在垃圾厂里找到了一份差事，薪水还算乐观，这也成了你们一家三口的经济来源，唯一的来源，因为必须有人带孩子，所以她没有出去工作，她向你提过，但是你不允许。你当然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有多么将就，为此你还把她当出气包，痛骂过几回，而每次的发泄完后，你又要去用甜言蜜语把她哄回，最好在你的痛骂下，她已经忍受不住落了泪，你就可以在自己的思想得到冷却后直接过去把她抱住，一个亲吻，再加一句，“对不起，亲爱的，我也不想的，原谅我。”她很快就心软了，也伸手搂住了你的后背。每次这样的情景发生，你都能清晰的听到时间的转动，它几乎是在看着你生活，看着你在困难中生活。

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你每次领到薪水都会把它全部交回给年轻的妻子，只给自己留下一个星期一包香烟的钱，你正在戒烟，但是你有时还是不得不抽，为了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能让自己去寻找一点类似灵感的思想。这时的拥抱已经不会再有当初你扛吉他时的那股对异性怀有的激情，更多的是你源于生活而生的愁感，孩子在这时的哭声会让拥抱分开，她总是第一个跑去把孩子抱起的人，喂养孩子的工作，你几乎从不参与，连她吃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回到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偶尔还会拿起笔写几句东西，但是都已经很难成型。你的灵感已经从舞台抽离，而现在为了生活，你每天都要跟垃圾打交道，以前在自己的歌曲里喊了那多的“垃圾”，总觉得垃圾就是让人觉得呕吐的东西，那些让人感到作呕的人就跟垃圾没什么分别，但是现在，每天都要面对它们，都要跟它们接触，你倒觉得也没什么了，垃圾其实有时还挺可爱的，至少它能给你带来生活的经济来源。

但是现在，你已经远离了它们，它们不能再带给你任何的物质，为了孩子，你已经有一个星期不去上班了，连续这几天来，都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抱着孩子回南方老家？或者把孩子送孤儿院，然后自己再重新找一条出路？想法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让你觉得满意，为了停止自己的思想，你走回室内，在孩子的摇篮边屈腿蹲下，在黑暗中凝望属于自己的作品，一个真正永远不会被自己忘记的在眼前存在的作品，这样的作品会一天一天的成长，她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而不像自己以往创作的那些垃圾，除了抱怨和喊叫和哄骗便再也没有其他。

孩子很可爱，但是你没有把她照顾好的能力，这点你坚信不疑，如果不是你曾经的年轻的女人走掉之前留下了一张纸条，你就有可能因为买不到她正在吃的这个奶粉而让她饿死。

女人走掉的第二天，孩子的哭声把你吵醒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你身边，直到哭声延续了一会，你才发觉没有人去抱她，叫了几声老婆，没有反应，哭声却越来越厉害，这时你才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迅速起床，跑去把孩子抱起，叫她不要再哭了，但是孩子似乎没有想要停止哭声，而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你开始觉得慌乱不知该怎么办，直到看到妻子睡的一边枕头有一张纸条，你急忙抱着孩子，走去把纸条拿起来，一边摇晃孩子让叫她不要哭了，一边看着那张纸条，一第一页写了她对你和孩子的不舍，因为她是真的爱你和孩子的，但是她又必须要走，因为她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她感到压抑倍受折磨，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要走，再见，对不起。第二页是跟孩子有关的，孩子的奶粉是什么牌子，在哪里有得卖，还有尿裤等等，她都一一作了说明。

你当时看完第一页几乎成了彻底静止的雕塑，除了手中的孩子还在哭。这比当头一棒来得还要强烈并且让人绝望。后面的事情就是你从孩子的哭声中恍醒过来，去给孩子冲奶粉，让哭声停止。

这一天过后，你没有再看那张纸的第一页，而为了孩子只看第二页，就这样，你又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不用再去工作，把孩子喂好带好，就成了你一整天的工作，并且将持续一个星期，直到你把那个决定做出。

没有了女人的第一天是这样过的，你把孩子喂饱后，就把她背在后背，然后和她一起去市场买菜，一路上，你和你的孩子满足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特别是市场买菜的那些阿姨们，她们简直就把你当成了话题来展开，当你在一摊位前站定，准备买点肉，这位阿姨就开始问你了，“妈妈的工作爸爸来做啊？”你只是点了点头，当她再问，“你家的女人呢”，你回应了一声，“死了，交通意外死的。”阿姨愣了一下，没有再问什么，你付了钱，拿起东西，走人。要想让她们住嘴，最好就是这样的回答。说不定，第二天你再来这里买菜的时候，她们会出于同情心而多加你一点称。

屈着手指过日的日子又来了，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苦涩滋味了。数数孩子的母亲在走之前留下来的钱，把明天的奶粉钱去除，再把自己一个星期的伙食减去，还剩下差不多一百块，这一百块在这个星期前必须给予思想一条出路。你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所以，从第一天开始，你就开始了思想的出路的寻找，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而关于那个女人，那个再次让你体会到爱情就是狗娘的女人，她最好以后也不要再在你面前出现，要不你真的不敢保证你到时会做出什么让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像以前还在那个圈子里混的时候，你就曾经干过一件在别人看来无耻的事，在大家面前，对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