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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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知道留院名额确定，苏和仍然信奉‘不到最后不侥幸’的心理，但凡是于小鹏在学习的时候，她也一样会端着书本。这种状态一直到实习终测这一天。

说是终测，比之前两次测试节奏轻松了不止一点，终测当天的早会上，陆家硕拿笔在白板最上方写了“余路、于小鹏和苏和的名字”，端着手臂挑眉：“来吧。”

余路和苏和不知内里玄机，一向稳重的于小鹏也是一脸错愕。会议室里一改严肃气氛，师兄师姐们个个跃跃欲试的走到白板前面去，须臾那块刚还空着的白板，就被填上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是……”饶是苏和再见过大世面，也不得不往那种地方猜。“赌注？”

于小鹏已经收拾好会议笔记，摇着脑袋走掉了。

苏和心累，不管仍在错愕的余路，跟着于小鹏出去了。临走出会议室前，苏和脚步一顿，回头瞧见陆家硕最后一个走到白板前，在苏和名字下方写了个草书“陆”字。秦七肆无忌惮的打击他：“老大，你这回可不能耍赖，要是苏和没拿第一，你可得掏双倍钱。”

“行，她没得第一，聚餐费我全掏了。”

会议室里一阵欢呼，苏和紧走两步追上于小鹏。

“要是给你机会打赌，你会选谁？”

于小鹏斜眼瞧苏和，给出肯定的答案：“当然是我。”

苏和气的捶他肩膀：“你们男人都不懂谦虚吗？”

“堵我自己不是更容易一点吗？”

苏和受不了他，在拐角处等余路跟上来，三个人此时要去手术区待命，实习终测的变态命题，是术中表现评测，什么手术，谁主刀现在都还不知道，三人到手术室前，在一只装器皿的托盘里才抽到手写的一张标签。

苏和是1，余路是2，于小鹏抽到的是3

苏和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于小鹏，你命真好。”

于小鹏插着兜，靠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待区里，表情动作和余路如出一辙，他俩同时斜过来瞧女生，余路说：“他不是命好，他只是眼力好。”

“啊？”

“用白板笔写在A4纸上的字，看一眼就知道是几了。”

“啊~”原来抽签前，俩人同时对苏和说那句“小心脚下”，导致苏和有那么两三秒的错神……

苏和正恨的咬牙切齿，手术区的感应门“刷”的一声开了，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近，苏和包括余路于小鹏都开始严阵以待。

“哈！”苏和认出被簇拥着的主刀医生，不是陆席承还能是谁。

余路和于小鹏当然也认出了陆席承，小声嘀咕：“真是狗屎运。”

苏和仿佛已经赢了一个回合，谄媚地贴到陆席承身边去：“陆医生，我是急诊部实习终测一号考生。”

陆席承淡淡应了个“是吗？”回首招呼手下“看住了她，她脑子不太好使。”

余路二人憋笑，目送一脸见鬼表情的苏和，被几个师兄强行“请”到洗涮台去了。

陆席承可谓是江州二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了，他那光环可不是出身堆砌出来的，手术0失误的记录保持了5年，别人一周四台手术也算是力不从心了，陆席承最多的一次，一周七台外加两台修复。在神外的时候本来顺风顺水的节节高升，却蹩上了心外同样风生水起的刘添光，两次故意挑衅，后果是撤销专家档案，从神外的一把手，贬到心内科室主任，好在手术资格没丢，这些年接到的手术，也都是凭着早些年的口碑，寻过来的。

陆席承在江州二院，是个人缘不错的二世祖。又是以苛刻闻名的陆家硕第二。今天早上护士室瞧见排出的首位主刀，都不禁为这次的实习生祈祷，去年陆席承给了实习考生负分闹的全院皆知，前年手术中途就把人家考生轰了出来，大前年更是了不起，把摘出的瘤子放托盘里练考生手感，直接把考生恶心晕了。苏和这次是生是死，都是异数。

一直跟陆席承的两个医生，本来也都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可今天的场面确实太诡异了，手术时间都过了一半了，陆席承连眼睛都没往实习生身上斜一下。那实习生也是半点觉悟都没有，进了手术室紧张三分钟，就开始放空状态，护士长招呼了她好几次，她都后知后觉的应上。

不是苏和有恃无恐，实在是陆席承这个人对她来说，就代表着两个字“安全”，陆席承对这世界任何一个人的容忍度都不及苏和十分之一，这种关系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有一次陆席承说，如果他变成女人，那肯定是苏和这样的，所以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没耐心呢。从某种程度上说，陆席承是苏和在陆家关系最好的朋友，他们之间的有请挺特别，比如苏和考英语四级时，宋期陆蹊转陆辛合都提出帮她复习，但陆席承却闷声帮她买到作弊答案，苏和失恋失意时，陆蹊转帮她报仇雪恨，陆辛合陪她不眠不休，陆席承却以有难同当之由，甩掉了自己处了两年的女友。

苏和在手术室里瞧着聚光灯下的陆席承，脸庞线条都分外柔和，平常玩儿在一块儿不觉得，陆席承其实和陆家硕很像，冷的时候像冰山，暖的时候像温泉，只不过陆家硕对她总是显露冰山的一面，陆席承却从未拿冰山一角对待过她。

手术最难的地方都过去了，几个辅助医生准备上前替换下陆席承，陆席承这时候侧过身子叫苏和：“你过来。”

一旁候着的两位医生都没反应过来：“老大，你说什么？”

陆席承指着苏和，冷着脸朝其他人一摆手，手术室里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反倒是苏和表现得很放松自在，她走到陆席承身前，被他用手圈进身前的一方空地，“你看我手上的动作，这个瘤子离三叉神经特别近，多深多浅，你感受一下。”

苏和像个小猫一样圈在陆席承臂弯里，手术最艰难的地方已经过去了，现在对陆席承来说算是经验活，但苏和仍然不太敢在手术台上影响他，而且陆席承今天的状态挺怪：“没关系吗？”苏和仰头问他。

陆席承武装的只剩下眼睛，他声音有些沉，半晌说：“没事儿，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我能教你的不多，你认真看。”

陆席承这口吻惊得一众人突然睁大双眼，平日里陆席承寡言少语，除了和病患的谈话外，与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超过五根手指头。苏和目光攒聚在陆席承脸上，再过几周他就要漂洋过海赴美研修了，苏和鼻子里一阵发酸，目光回到显示屏上病人已经摘除了百分之八十的瘤子上，装作心无旁骛。

两人就这么时而交谈时而凝神的到手术结束，陆席承放下手术刀，将苏和往前一推：“你来缝合。”苏和只有给小动物的缝合经验，听到这里惊恐的“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