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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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姜晚悠走进她的工作间，季无霜下意识环视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一眼，见其中干净整洁，除却该有的设备之外就再无其他多余物品。

正如姜晚悠的人那样，干净纯粹，从来如此。

自房内摆设上将目光移至姜晚悠身上，季无霜终于可以好好地认真地看她一眼。

抛去“情歌天后”这个光环，姜晚悠仍旧是那个可爱的小女生，一如当年模样。

季无霜知道那个可爱小女生从前最爱在自己面前穿长及脚踝的精致小裙子，那是院长阿姨给她买的，十余年前的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仍旧历历在目。

而如今她从其他歌迷那里了解到，长大了的小女生荧幕前常穿红裙与黑裙，私下却最爱浅色长裙，尤其是素雅的白裙。

此刻，姜晚悠穿的便是那一身白裙，裙外裹有一层薄纱，细看便能在裙摆上看到绣花，隐隐还能看到几个英文字母。

应是一句英文，却因裙子的褶皱而看不清晰，季无霜唯独只能看出其中“love”这一单词。她猜测可能是与情歌“lovesong”有关的句子，至于具体到底会是什么，这并不好猜。

索性她也就不去硬猜了，因她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知晓答案。

“小季，我工作间挺简陋的对吧，见谅一下。”姜晚悠目光随着季无霜的视线转了一圈，最终回到对方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晚悠，这不是简陋，这只是简约，这样的风格看什么都一目了然，挺好的。”

季无霜还是习惯性叫她晚悠，姜晚悠似能从中听出一丝坚定，却不知是否只是自己过度理解。

但她并未应季无霜，只依旧轻轻笑着，因她根本不知如何回应对方。

季无霜随姜晚悠走到她创作曲子的电子琴前，忽然转过头来，“我可以看看这架琴吗？”

“可以的，随便看随便碰，今天你是我老师，不必见外。”姜晚悠说着随意在靠近自己的这侧按下一个键，低沉的声音响起，又很快消散。

季老师。

姜晚悠只是在心中默念一遍，却并未叫出声来。

虽说她的态度很认真，但叫一声总觉得突兀，况且对方应该也只会当她是在开玩笑吧，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

存着这份顾虑，姜晚悠才并未开口。

从第一个白键开始，季无霜将指腹轻覆于其上，自左向右缓缓滑了过去，指尖连成一条并不算直的隐形长线。

她微阖双目，长睫如蝶翼轻柔闪动，仿佛是在用心感受着什么。

琴键上似还留存着姜晚悠指尖的温度，每一次自其上经过，季无霜便觉自己指尖也蓦地滚烫了起来，想必是沾染了对方残留的温度。

指尖与指尖的交/缠，季无霜眼前逐渐浮现起姜晚悠专注弹琴时的模样。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似乎自己还从未亲眼见到过姜晚悠弹琴时的模样。

藏起不自觉噙于唇角的笑意，季无霜睁开眼眸，转头对姜晚悠正色道：“开始吧，我们聊聊你昨天那首demo的问题。”

“好，坐吧。”姜晚悠指了指琴前这把琴凳，请季无霜坐下。

事实上，工作间内另有一桌一椅，姜晚悠让季无霜坐在这里也是为了更方便交流，琴就在面前摆着，向前一伸便可触碰。

琴凳不长，只够两个人稍稍挨着坐于一起。季无霜与姜晚悠先后坐下，手臂与手臂恰好碰在一起。

“我先……给你弹奏一遍吧。”

坐在一起后，先开口的是季无霜，而开口前鼻尖传来的淡淡清香却让她稍稍犹豫了一下。

她开口的时候也将手伸了出去准备触摸琴键，而才刚只开口两个字，姜晚悠的手也同时摆上琴键。二人的手在那一瞬触碰在一起，酥/软的感觉自手部

其实季无霜的内心很敏感，就在姜晚悠身子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她心中不自禁轻颤一下，却仍于表面佯装镇定罢了。

除却上次比赛结束后的握手拥抱，这是她第二次触碰到姜晚悠的肌肤，足以在她心间泛起层层波澜，但这颗心亦是真的。

“好，小季你弹吧。”

姜晚悠缩回手，相比季无霜，她无论内心抑或表面都平静得很，显然与季无霜的肌肤触碰于她而言不过寻常事罢了。

“诶应岚，你说这季无霜到底干嘛来的？”

虽然身份是助理，张末薇却不怎么懂音乐方面的东西，她单纯负责姜晚悠的行程安排，一般有别的制作组向姜晚悠发来邀约，都是先经过她的手，筛选出合适的之后再由她通知姜晚悠知晓。

当然如果是特别重要的邀约，对方制作组都是直接联系姜晚悠本人的。

而季无霜分明已进了她家老板的工作间二十分钟有余，张末薇却仍在寻思着这件事。

“不是吧薇薇，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我们回办公室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小时了吧，你怎么还惦记着季无霜？干嘛啊，对她有意思？”

坐她身后的廖姝婕原本狂打哈欠一副困倦模样，但在听到她俩的谈话后瞬时来了精神，不等张末薇开口立刻插话上去，“什么什么，什么季无霜啊，是不是在《让我听你的歌声》上拿第二名的那个女生啊，她来我们这里了？！”

“走开吧应岚，你才对她有意思！我是我们几个中唯一一个见过她的人，啧啧啧……那是你们不知道啊，真的是太高冷了。反正我对这种类型没意思，我更喜欢开朗的。”

突然莫名其妙被廖姝婕打断，张末薇斜睨她一眼，等到对方说完又继续和应岚讲话。

“谁管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反正我就觉得季无霜人长得美，歌也唱得好听，风格我太爱了。”

廖姝婕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虽不见张末薇和应岚搭理她，她却还是兀自接了张末薇的话。

张末薇平常就和她互不对付，没事总爱互怼，这会儿对方这么噎她一句，她当然也得怼回去，“谁管你喜欢什么风格啊……”

“呸！我管我自己不行吗！”廖姝婕也实在无法服气。

两个人互怼来互怼去，到头来只会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张末薇索性轻哼一声，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

“行了你俩，还有完没完了，让我来解答你俩的问题。”应岚无奈，视线不停在这二人身上来回横跳，见这俩终于停下争吵，这才开了口。

“首先是姝婕，你想得没错，季无霜来我们这里了，现在在晚晚姐工作间里，你可以再等等，等她出来再去向她要签名。”

看廖姝婕在听到确切消息后大放光芒的双眼，应岚是真的担心她下一秒就直接冲去姜晚悠工作间了。

想想真够尴尬的了，她当即收回想法，转而对张末薇说道：“薇薇，你还记得晚晚姐之前想把季无霜招到我们工作室的事情吗？”

在张末薇的印象中，姜晚悠确实在同她们闲聊时随口说到过这件事，不过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比赛结束后也没了季无霜的消息，谁还会再去想着这事。

不过现在看来……

“应岚，你是说，季无霜要和我们成为同事了？”

“不一定，你要问我她今天到底干嘛来的，我又不是晚晚姐肚里的蛔虫，当然猜不出来了，不过我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张末薇摇了摇头，眉心微皱，“以季无霜清高的性子我不觉得她会愿意来。”

“你觉得你光凭见过季无霜几次面就可以认定自己对她的了解了吗？”应岚深觉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便又继续说道，“你想想我们晚晚姐在歌坛是什么地位？你觉得季无霜可能会让自己错失这次机会吗？”

“可能的。”

只三个字，应岚便被张末薇噎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瞧见应岚和廖姝婕脸上的诧异与不解，张末薇又解释道：“这跟地位不地位没什么关系，本身这两个人就不同属于一种风格，况且季无霜自己有个工作室，叫‘AIYOUSTUDIO’，她自己当她的老板不好吗，没必要来我们这里当员工。”

“你不是说对人家不感兴趣吗？怎么对人家有没有工作室，工作室叫什么都那么清楚？”直接无视张末薇前半句话，应岚和廖姝婕明显对她的后半句话更感兴趣，都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表情望着她。

张末薇不知道，如果自己辩解一句自己只是无聊时从微博上随手翻到的，这两个八卦兮兮的人究竟会不会相信。

听季无霜弹完了自己的曲子一遍，姜晚悠对于她的钢琴水平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反而是她倾注于琴声当中的情感让姜晚悠不禁为之动容。

“这是一遍无歌词版本的原曲，晚悠，现在我再弹一遍，你跟着我把歌词唱出来吧。”

“好。”姜晚悠轻轻颔首，等待着季无霜的弹奏开始。

她有每天大早上起来开嗓的习惯，所以现在让她直接开唱完全属于信手拈来。

随着婉转动听的琴声响起，姜晚悠轻启薄唇，应和着旋律唱了起来。

这不是季无霜的第一次听姜晚悠的“现场”，却是第一次距离那么近听她唱歌。

那么近，近到稍一伸手即可触碰。

但现在的她即便真的伸出手去，也会立刻缩回手来。

理由呢？触碰晚悠的理由是什么，她还未能找到。

姜晚悠的歌声依旧甜美动人，即便她极力压低了声音想让音色显得成熟稳重一些，却还是时不时会有一个可爱的姜晚悠“偷跑”出来，而后又被“抓”了回去。

是真的很可爱啊……

但凡姜晚悠一开口，季无霜便无法完全置身于音乐当中，一旦联想到有一位可爱姜晚悠从那几个沉稳姜晚悠队伍中“偷跑”出来的场景，她便止不住心湖中那一层层涟漪的泛开。

直至曲子弹完一半，她才真正让自己重新投入到了专注的演奏中，微阖双眸随着弹奏而轻晃身子。

一弹一唱，演绎一曲生活，也诠释了一曲美好。

“好。”

一曲终了，姜晚悠略显单调的掌声蓦然响起，让本已无声的工作间又不复一秒前的安静。

季无霜眉心轻挑，不由被姜晚悠独自一人的掌声给吸引了去，“晚悠，你这是？”

“我这是给我们自己加油鼓劲呢。”

姜晚悠停下鼓掌，回答得恳切又认真，季无霜听后不由失笑，加油鼓劲吗，挺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中，季无霜和姜晚悠聊了许久，各自将脑中思路讲与对方听，不像是谁在指导着谁，更恰当的说法是她们互相交流，徜徉于音乐这一片巨大海洋里。

而对于对方的言论，她们彼此都听得专注，意见不同也不会特意反驳什么，仅是讨论，点到即止。

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二人还在交谈着，皆是一副乐此不疲的状态。

期间张末薇来敲过门，饭菜都已烧好全员也都已到期，现在就差她二人还未就位。

而这俩“大头”若是不就位，她们那些“小兵”也不好轻举妄动。

在这种置身于工作的情况下，姜晚悠通常是不会出去吃饭的，一声“你们吃吧，我不饿”直接结束话题，但现在她不能只考虑自己，更得考虑自己身边这个大早上特意跑来帮助自己的女孩。

“小季，走吧去吃饭。”先起身的是姜晚悠，她见季无霜仍坐在琴凳上望着自己，模样平静，便直接拍了拍她的肩，又道，“我说过，不必见外。”

“好。”淡淡地应了声，季无霜随姜晚悠起身，跟在她的身旁与她一同往外走。

在场除去姜晚悠和季无霜之外的九人当中，知道季无霜到来的也就只有张末薇、应岚、廖姝婕以及她们办公室中的另一位女孩，剩下五人对此是一无所知。

并且知情者还不肯把实情透露给她们，只说了句“工作室来客人了”。

虽然她们估摸着应该是老板请来帮忙制作新专的音乐领域佼佼者，但以张末薇为首的四人组如此神秘兮兮的，她们对于自己的猜测也就难免有所摇摆。

直至姜晚悠下楼来，她们的目光却没有一个放在她身上，而全被她身旁的季无霜给吸引了去，如同胶水似的黏在了她身上。

环顾一周，虽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季无霜却并没有给出多大反应，下来时是什么平静面色，此刻脸色便依旧是如何的平静。

即便是一直盯着她看，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的张末薇，也未能如愿从其上看出哪怕一丝其他情绪来。

淡漠如水。“给大家介绍一下，季无霜，是我的朋友，大家叫她小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