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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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荇抱着三杯水果茶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看见鹿衔气鼓鼓的按掉未接通的电话。

他走到少年身边，探头看了一下屏幕，只见陆压的名字后面已经显示拨打了六个电话，但六个电话都没接通。

他一边将水果茶递过去,一边问：

“还没接吗？”

“没接，也不知道又去哪儿了,每次都这样，要走也不说一声。”鹿衔不爽地将手机一关，放回兜里。

一旁的桃隐咬了咬吸管,若有所思地回想之前看见陆压和重瑜站在一起的场面。

一高一矮,一个清冷如雪,一个笑颜如靥,竟是分外和谐。

桃隐眯了眯眼，然后猛吸了一大口冰爽的水果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杜一荇试探地问。

“回吧,反正陆压不在也没人给我买手机,每次都这样,明明都答应了我。”少年嘟囔道。

后面一句说得太小声,杜一荇几乎没听清，但看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很不开心，甚至有点落寞。

杜一荇刚开始并不清楚他为什么落寞,但他忽然想起，少年好像说过，他跟在陆压身边已经有五百年,虽然对他们来说这点时间压根不算什么。但对于寿命只有短短一百年的人类说，那可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在这偌大的古董铺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该变成最最熟悉的朋友了。更何况还是陆压把鹿衔一手带大的。

杜一荇看着离他有几步距离的少年，他正喝着饮料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桃隐的话，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游离的眼神，被咬成扁平状的吸管，还有都快要撅上天了的嘴提示，他现在心不在焉，生气，不开心，需要人哄。

不过桃隐在他身边，要是想问出点什么东西依鹿衔傲娇的性格，基本不可能说。

所以，好不容易等到中途桃隐去买吃的去了，杜一荇这状似无意走到他身边。

然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确定对方现在没那么生气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装作埋怨似地道：

“陆大人也太过分了吧，再忙也不应该连逛着街都突然失踪吧，总该不是回去加班了吧，难得休假。”

说完后，杜一荇立即用余光瞄他，生怕下一秒护短少年就立刻跳起来揍他。

毕竟相处了那么久，他已经见识过少年的护短了，你说他可以，但说他陆压不行。自己的人犯了多大错，要说也是自己说，要是别人说了，那就跟他对着干，必须收拾你。

总归一句话，自己护着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不过今天少年罕见的没有回怼他，他只是扁了扁嘴，声音稍微低落地道：

“可能他觉得陪我们逛街很无聊吧，谁让我们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屁孩。”

比小鬼头还小四百七十六岁的‘小小鬼头’杜一荇：“…………”

“唉。”

见少年叹气，杜一荇继续试探道：

“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气他答应你的事没做到。”

少年耸肩：

“无所谓了，又不是才第一天知道他的性格。”

少年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眼底的落寞越发明显。

杜一荇斟酌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

“其实吧，我觉得陆大人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虽然他有时候的确很过分，不过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他答应谁的事没有做到过。肯定是刚刚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又来不及跟你说，所以才忽然消失的。”

说实话，来到古董铺这么几个月，杜一荇几乎没怎么见过陆压，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奔波，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桃隐经常不见踪影，竺樾又和鹿衔合不来，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和鹿衔待在一起处理古董铺里的事情。

不过鹿衔每次说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当下陆压会说不行，但第二天鹿衔想要的东西总会出现在桌上。

这是属于陆压的关心方式。

鹿衔怀疑地看他：

“真的？”

杜一荇头如捣蒜：

“嗯嗯，当然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买好手机在家等你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少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杜一荇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背影喊：

“鹿衔，你去哪儿？”

“回家。”

看着少年风风火火的背影，杜一荇摇着头失笑。

可真是个孩子。

鹿衔打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个药罐子，一直到百岁之前，他每天的日常都是吃药，吃药，吃药。出去玩的时间，屈指可数。

很多人都说他活不过百岁，大家一看到他就摇头。

刚开始他也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掉进蛛网的蜜蜂，他不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是什么。

后来他明白了，是怜悯。

因为他体弱到也许哪天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就像掉进蛛网的蜜蜂一样，终究会被吃掉。

当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学习修炼的时候，他连大门都不能出。因为外面的灵气对他来说太过强烈，强烈到一不小心就会因为吸多一口气就会爆体而亡。

作为鹿族的继承人来说，他太弱了，既不能修炼，也不能出门，这族里随便抓个人都比他强。

小的时候还好，顶多也就是大人知道，就算心里再不服，也不可能对个孩子说什么。但等再大一些，其他的小朋友知道了，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开始嘲笑他，说他是没用的废人，让他从继承人的位置滚下来。

可他是谁，是不屈不挠，永远不说放弃的鹿衔。

他们不看好他，他就偏要做好。他们说他活不过百岁，他就偏要平平安安的活到成年。

以前不喜欢的吃的药他开始乖乖吃，每一项治疗再痛，再难受，他都坚持下来了。

也许是他努力有了效果，他真的神奇地撑到了百岁生日。

也是在这一天，他的生活迎来了转机。在生日宴上，他第一次看到了陆压。

他依稀记得当时陆压一身黑衣，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看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整个人都由内向外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母亲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就是他的师父，直到成年之前，他都要一直跟着这个男人住在人界。

当时他的年龄放在人界，也就是个五六岁的小孩，虽然还小，但也明白离开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个时期正是粘父母的时候，哪里肯离开。

他哭得昏天暗地，抱着母亲的腿就是不肯放，说什么也不走，后来还是陆压直接把他打晕抗走的。

刚开始和陆压一起住的时候，两人都对对方都很不满意。他不喜欢陆压，陆压也嫌他烦，简直是相看两厌。

他也从没叫过陆压师父，天天就陆压陆压的叫。陆压也不在意，反正对于他来说，鹿衔就是个多余的包袱。

因为鹿衔还小，加上身体不好，每天都和普通人类一样，得吃东西，而且还吃得很精细。

但是！陆压不会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