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夜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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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寒冷的夜晚，唯一一颗微亮的孤星也被黑暗吞没。苍穹如裹，黑得浓烈。

这是黎明将至的前兆。

齐悯阳和人谈着话，突然心头一动，看向屋门，良久，他低声笑笑：“看来，还是我低估那位兄台的能力了。”

小谢和阿飞都提了心，纷纷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齐悯阳站起身，散漫地拂了两下衣袖：“随我出去看看吧。”

“遵命。”

三人走出屋外。

院内空荡荡的，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很静，静得未闻一丝风声。

齐悯阳戏谑地笑着：“几位大驾光临，不进屋来坐坐吗？外头多冷啊，冻伤了可不好。”

无人应答。

这一切好像都是他多心了。

齐悯阳背着手，气定神闲地站着。

下一刻，几道人影如光化电般从暗处冲过来，刀光冷冽，直击而来，小谢和阿飞同时拔刀，顿时被冲散开来。

“主上小心！”

小谢大喊，齐悯阳却不以为意。

他面前正好站着一个令他更感兴趣的人。

杨青苑面无表情地在地上插了两根火把。

“天太黑了，不利于打群架。”

她淡定地说着，又瞧了眼被小谢和阿飞缠住的晏怀明，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齐悯阳显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笑笑：“原来我们在茶馆里就见过。燕国的易容术，某，算是见识了。”

“鄙人一介无名小辈，还代表不了燕国。”

“无名小辈也能搭上燕国六皇子的线吗？”齐悯阳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我从茶馆里见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就好像，我们本应该认识。”

杨青苑不为所动：“光是认识一位大人物就已经折煞我了，再认识一个，我估计得原地飞升。”

齐悯阳眉头一挑：“你这是承认了陆明兄弟，就是六皇子晏怀明了？”

“我承不承认的，事实不就摆在这里？”杨青苑冷笑，“你说是也不是，齐国主？”

齐悯阳微微一怔，接着放声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听闻，燕国有个叫雪暗津渡的组织，盘踞在楼州一带，楼主是个生意人，号称天下无难事。”

“哦？”

杨青苑仍是冷着一张脸，昏暗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好看得仿佛是一尊精致的雕塑。

齐悯阳注视着她，对周遭的打斗声充耳不闻，他低声道：“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去搜集这位老板的信息，可是，他始终像个谜团，怎么都看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右手小指上，有一颗很小的心形的痣。”

杨青苑抿着嘴，似乎是料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我在茶馆的时候见到你，就注意到你的右手。”齐悯阳笑得眉眼弯弯，他本是剑眉星目的英俊长相，可眯起眼的时候，便无端多了几分邪魅，极具侵略性，像一只猎食的豹子。

“你长得，可真出乎我意料。但这应该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

齐悯阳走上前两步，杨青苑岿然不动。

“我们北齐女子外出打猎，游作，都喜着男装。你这样子，还真像是我巫山脚下长大的姑娘。”齐悯阳的手不动声色地背到后面，从腰侧摸出一把短刀。

“我一旦想通这一点，过去很多我没有想通的事情也都有了头绪，比如为什么雪暗津渡盘踞楼州这么多年，定远候却从不插手？放任他做大呢？答案也许呼之欲出，是吗？杨-小-姐？”

齐悯阳最后三个字只有口型，并未出声，杨青苑却是看得分明，可她并没有很惊讶，反而是想起了晏怀明。若是某人能像齐悯阳那样聪明，事情也许会顺利很多。但是，那样的晏怀明会少了很多乐趣，也少了很多吸引她的理由。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怎么不说话？”

齐悯阳见她神色游离，有些不大高兴，“说实话，我对你真得很感兴趣，你这声音怎么装出来的？教教我呗？”

杨青苑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懒懒地竖起一根手指。

齐悯阳当即转身，“当”，刺耳的刀锋碰撞声差点震裂他的耳膜。晏怀明手持长刀，劈头砍下，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全身的力量仿佛都压在了那把长刀之上，齐悯阳的短刀根本支撑不久，他果断撤退，刀锋分开的刹那，短刀便彻底裂开了。

“你这刀——”

齐悯阳望着那把寒光熠熠的冷锋，突然笑了。他丢掉无用的刀柄，低声道：“定远候送的？”

“这还真不是。”晏怀明站到杨青苑身边，“是我的定情信物，拿来砍你真是委屈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