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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是众多河工中的一员,正蹲在大堤附近吃最后一顿饭。巩县已经被洪水淹过一轮,城中房屋半数坍塌,树冠上挂着死鱼,地面到处都是浑浊的水,一洼洼散发出腥臭气味。
这片土地明显遭受不住第二轮洪水,上头的命令是叫他们死守。
死守死守,意思是死了也要守。
阿武端起碗来喝了两口粥,说是粥,但碗里都是些碎谷子壳。粮仓也在这次水患中遭了灾,城中已无多少余粮。
忽然,一声沉闷的雷声在他耳边炸响,黄豆大小的雨点猛然从天空砸下,落到不远处的河道中。眨眼间,这条河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阿武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大堤在暴雨中颤颤抖动,悚然一惊,忙扔下了手里还未吃完的半碗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堤坝上。
他用脏污的衣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举目望去,视野里茫茫一片,皆是深黄色的洪流。它们连续不断地撞击着堤坝,浊浪高高溅起,在半空碎成无数泥水点子,随着大雨扑到地面上。
阿武知道它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但他不知道城中滞留着多少百姓。赶紧和官军们一起搬动沙袋,在这道即将决溃的堤坝上垒起一道厚厚的墙。
阿武希望这道沙土堆成的墙可以多挡一会。
天色渐渐暗下来,数道闪电在云层中如蛇蜿蜒,迸发出惨白的光。一片混乱中,他蓦地听到有人声嘶力竭地叫嚷:“这儿出现裂缝了!”
阿武心中一凉,顷刻间出了满身冷汗。他三步并作两步,踉踉跄跄地跑下堤坝,去查看那边的情况。只见堤坝表面裂出数道细长的缝隙,就像个薄薄的鸡蛋壳,稍微一碰就碎了。
他盯着不断从里渗漏而出的水,觉得这道堤坝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沙漏,计算着他们所剩无几的时间。
“快把它堵上!”阿武扯着嗓子大喊。他现在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依然是和大家一起搬动起沙土,单纯地去填。
然而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堤坝上的裂缝越来多,沙袋竟有些不够用了。
骤然间,阿武听到了一声霹雳巨响。在明灭的电光中,他看到堤坝的东南角快速溃塌下去,浑黄的洪水冲开一个巨大的豁口,霎时将人群吞没了。
恍惚间,阿武似乎看到了一群身披盔甲的武士。他们挥鞭策马,冰冷的蹄铁溅起满天黄尘,将一切都踏碎了。等周围响起成片的叫喊声,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将要淹过来的洪水。
阿武害怕得说不出话,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他甩手扔下沉重的沙袋,才转过身,又愣住。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路可以退了。
再往后便是家了。
阿武弓着腰,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恸的哀鸣。他扛起了那袋被自己丢弃的沙袋,和几名官军七手八脚地按住,再一次堵在身前的裂缝前。
他清楚这样做无济于事,只是希望能多挡一阵。哪怕只有一瞬,能让洪水有片刻停顿也好。
“来吧......”阿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洪水说话。他感觉到大堤在垮塌时剧烈地颤动,频率一如他的心跳声。
天黑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雨势陡然增大。巩县县衙在上一次发洪时就被冲垮,众人在距离原址不远的高坡上搭了几间简易的草棚,临时充当办公场所。
草棚里点着蜡烛,烛光在大风中晦明闪烁。赵素衣借着这丝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光,翻看吴恒递上来的记事册子。
这场洪灾从七天前开始,当时准备不足,城东的大堤发生第一次决口。洪水冲垮民居过半,溺死者千余。为了应对第二轮的洪峰,县城东门以及各处街道做好加固措施,并划出泄洪区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素衣略略统计出了巩县受灾的情况,现下最紧缺的是清水和食物。还要担心水灾过后发生瘟疫的风险,也需要朝廷派遣医官。
冯筠用手护着那根白蜡烛,争取不让它被风吹灭了。
这时候,有个披着油衣的河工闯进门,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滴到地上。他喘着粗气,惊慌道:“城东又决堤了!”
吴恒“腾”地从座位上站起,他想起城中还有部分百姓没来得及迁移,脸色铁青,命令道:“城中还有多少人马可用?留下一半驻守各段城墙。另一半人随我前往城东,抢修堤坝。就算大堤没有抢修成功,也绝不能再让洪水进到这城里来!”
他边说边披好油衣,随后对赵素衣行礼,“第一次洪水决堤,都是臣倏忽大意,准备不足酿成大祸。连累百姓流离失所,臣问心有愧。这次臣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事情重演!”
言罢,吴恒起身掀开用来挡雨的草帘子,吩咐左右:“准备船吧。”赵素衣望着吴恒的背影,忽然记起来,吴恒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他是七年前考上的进士,政绩平平,在朝中声名不显,过于普通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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