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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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对不起这如花笑颜，他却也不能让惹得他痛的撕心裂肺的人就这?样轻飘飘地抽身离开，转头妻贤妾美，子孙满堂。他就要长长久久地留在他的眼前，让他永远记着少年时的事情?，让他永远带着这?几份愧疚。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笑容中慢慢带上了几分?苦涩：母妃，淮儿终究没听你的，做一个善良的人，只是纵然对不起那庄氏，来生做牛做马以报之便是，此生，淮儿绝不能放任他如此潇洒痛快。

殿内载歌载舞，女婢捧了温热的茶水上来，温言软语地说着是皇后娘娘的嘱咐，穆淮对着那女婢笑着颔了颔首，心中却又有几分?不忍。

他端着茶盏慢慢抿着，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能在宫中立足，入宫多年无所?出，却能牢牢地把住皇帝和太子的心，庄氏又如何能是个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两相抵过罢了，伤她一回，也让她认清那人的真面目，若有余下的罪过，那就来生再做补偿吧。

穆淮笑了笑，微微垂眸看着那茶盏上好看的釉色花纹。

“儿臣无能，愿献剑舞一曲，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是周沐，少年太子穿着藏蓝色的锦袍，此时从坐席上出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骄傲，更多的却是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可靠。

庄婉笑看?着他，想到了前世的几位故人，想到了今生的几位兄长，却不得不说一句，只有这?一类人，才是最适合这?种家族、家庭的人。

继承人。

周旭看着周沐，看?着越来越沉稳可靠的儿子，心中满满都是为人父母的骄傲，口中却道：“那就来吧，只是若是不好了，朕可是会让教你的师傅功课翻倍的。”

“父皇您就等?着吧。”周沐笑的神采飞扬，转而褪了外头的锦袍，有宫人捧了剑来，他随手提起挽了个剑花，微微拱拱手，道：“儿臣献丑了。”

一面转身挥了一剑出去。

殿内歌舞已停，只能听到少年舞剑带来的破风声，庄婉心中满是骄傲，一面却也有些?心疼，周沐今年周岁方才六岁，虚岁七岁的孩子，放在从前，纵然也同?样的精英教育，却也不会把一个七岁的孩子逼得如此紧，但如今，身为太子，皇帝膝下长子，中宫嫡脉唯一的延续，周沐承担了太多人的期待了。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因为也同?样有太多的人盯着他，纵然在宫中，有周旭和庄婉压着，二皇子出身又并不高?贵，但是宫中嫔妃越来越多，身份高?贵者并不是少数，周沐还是有压力的。

如穆妃、如赵妃、如安昭媛、如华昭容。

不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生下了一位皇子，都将得到不少的支持，那是卢家给不了他的，而庄家，并不入仕，而庄婉，以她的教育理念来讲，在不是性命攸关的关头，她并不会多帮周沐些?什么。

从某种方面来讲，周沐好似出生就是人生赢家，但其实他也被人绑在了一条下不去的船上，只能赢，不能输。

庄婉笑着抿了口酒水，这?一切她都看的很清楚，她很心疼，也很骄傲，这?样的事情?她前世今生都看了她太多太多，但是她并不能帮他太多。

毕竟要留给这?个国家的，必须是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再不济也要是个守成君主，绝不能是一个优柔寡断、事事都要靠母亲的男孩儿。

若是周沐成了这?样的人，不论是周旭，还是庄婉，都不会让他成为帝王，那于天下百姓而言，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是幸好，庄婉看?着少年人的英姿，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眸中满是欣慰和期待，他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自信却不自负，骄傲却不自满，能够听取别人的意件，却不会被别人所?左右，或许这样继续下去，离她游历四?海的日子也不远了。

周旭转头与庄婉对视，二人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情?。

江南、塞外、大漠、山野，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近在眼前了。

只是……

诶！

庄婉压抑了一下兴奋的心情?，看?了一眼下头穆王府和摆夷族的席位，这?日子啊，还是且熬、且等?呢，先把这?事情?解决了再说吧，也不知道美男计对那位穆王府世子有没有用。

周沐最后做出一个漂亮的动作，结束了自己的剑舞，周旭庄婉笑着鼓了鼓掌，下头的人见了也连忙鼓起掌来，有些?汉话不好的使臣不说，就说缙朝的大臣们一个个舌灿莲花的就要将太子殿下夸成仙人下凡了。

那些使臣们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两个的说着或不十分?流利或带着几分?口音的汉话开始夸奖周沐，有的甚至还带着几分?家乡话，但是不用仔细听也知道，都是夸奖的好话。

庄婉和周旭无奈对视，但对此却十分?满意。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