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民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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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鱼彻底发了狂，越发激烈地搅动着河水，腥臭的内脏不停从腹腔里滑落，顿时吸引了河中其它怪鱼前来啃食。沐秋白扒在桥墩上好不容易止住咳，一扭头就看见河底翻起一大片血水，他茫然四顾，找不到郁钦，顿时慌了神，再次一头扎进水里。

大量失血让郁钦浑身发冷，四肢发软，刚才匆匆吸的那口气也所剩无几，大怪鱼的举动让它周围几乎形成了一个漩涡，郁钦试了几次，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没办法从中挣脱，然而接下来他就发现了一件更严重的事，那些体型较小的怪鱼因为受到新鲜血肉的刺激，竟也开始向他围拢，跃跃欲试地啄食他受伤的肩膀。

这还真是……郁钦忍不住苦笑，要是他今天死在这，沐秋白估计能把自己哭死来给他陪葬。

真是个傻瓜，绝对能做出这种事，郁钦一想到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就不由得想笑。

可是笑过之后他又有点生气，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惹对方难过。

怪鱼已经不再挣扎，河水也逐渐平静，郁钦被咬的那条胳膊已经用不上力了，但他还是努力用另一只手划着水，想要浮到河面去。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向他游来的沐秋白。

对方背对着的河水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幽暗的光辉，黑色短发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上下漂浮着，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就像一只诱人的水妖。

还是只男水妖。

不消片刻沐水妖便来到郁钦身边，惊跑了一群怪鱼，一把捞住几近脱力的郁钦奋力朝岸上游去。

原本沐秋白还担心，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惊醒河床上的鬼婴，但还好，鬼婴们似乎正处于某种休眠状态，并没有醒过来。

在即将破水的刹那，沐秋白看见河里之前被他撞过的那根桥墩上有抹金光一闪而过。

沐秋白气喘吁吁地把昏迷的郁钦推到岸边，心惊胆战等待他们的柳忆立马大呼小叫地跑过来，帮他一起把郁钦拉上岸。

上岸后两人才发现郁钦伤的有多严重，左肩连带着后背一大块肉都没了，伤口深可见骨，一股股血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哥，小白哥……”柳忆帮他扶住郁钦，整个人都快吓哭了，“他他他，好，好像没呼吸了……”

“用我的外套给他按着伤口！”沐秋白一边指挥柳忆，一边把郁钦放平，抬起他下巴做人工呼吸，重复数次后郁钦终于咳出一大口水，气息微弱，人却没有醒。

“别怕，别担心。”沐秋白看着面无血色的郁钦，也不知是在安慰柳忆还是在安慰自己，“我已经找到门牌了，只要拿到门牌离开这里，郁钦就不会有事。”

柳忆红着眼圈抬头看向神情冷峻的沐秋白，受对方的影响，让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可当她看见沐秋白转身时，紧攥成拳的双手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和几不可查的颤抖时，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

沐秋白再次潜入河里，全力游向桥墩。

先前被他撞过的那块位置，水泥裂开了，剥落的水泥下露出一个婴儿的尸体。

那具小小的身躯被封在水泥里并没有腐烂，五官还没长开的小脸上却鲜活地定格着窒息的痛苦，而在它的小手中抓着的正是那枚写着“0213”的金色门牌号。

沐秋白伸手拿过门牌，没想到门牌刚一离手，闭着眼睛的婴尸突然就睁开了一双通红的眼，紧接着它“哇”地一声哭嚎了起来。

它这一哭，顿时像一声号角，把原本安静伏在码头沉睡的鬼婴全都惊醒了，一时间水底密密麻麻亮起了一片激光似的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