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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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松手，赶紧松手。”

见那一魂一人皆呆呆的，谢芷踩着木屐飞快迈入亭中，一挥衣袖将林樵鹭扇的轻飘飘飞起来，三个跟头撞到亭柱上，差点撞个魂飞魄散。

陆长空吓的就是一叫，“谢尊主，手下留情呐！”

谢芷要来第二下的胳膊还顿在半空中，回头奇怪的看他，“怎么，我要杀他吗？”

陆长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忙道：“怎会怎会，少主是晚辈，您爱护他还来不及呢。”他手底下哆哆嗦嗦的动作，打开锁魂囊，迅速将林樵鹭越发残破的生魂收了起来。

“我爱护他作甚，能教无定界的杀手活活打死，驴都没他蠢笨。”谢芷放下胳膊，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又清晰到亭中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陆长空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听到了有人躲在人群里窸窸窣窣的笑他。谢芷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怎么没叫人撕了呢？

哦对，谢芷现在已是飞升中期的大能了，两百年前就没人敢撕，现在更加有恃无恐。

自谢芷进入亭中，所有目光就都集中到他身上。

其中有一束格外炽热专注。

当他看回去时，陆长定正凝视着桌面上的一处花纹，神情专注，敛眉垂目。

谢芷声中带着笑意，轻声细语的，“乖徒儿，过来让师尊看看你。”

陆长定脸色一变，师尊又收新弟子了？心中又急又难受。

一抬头，却不防对上谢芷笑吟吟的视线。他怔住，脑海中想的是两百年前的那个午后，前一秒还睡颜恬静的师尊，忽然坐起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恨之意，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厌恶之物。

鹿鸣山眼带笑意，声音威严道：“长定，怎么见了师尊还不来拜见？”

陆长定仿若才恍然大悟，大步上前来，弓腰就是一拜。

他心中坚定的想，再也不走了，师尊就是将我打死，打的魂飞魄散，只要有一口气一缕魂在，我也要留在他身边。

谢芷并不受他这一拜，扶着胳膊将人扶起来，二人面对面站着。

起先都看着对方笑，师徒二人两百年没见，当年那点“小龌鹾”好像都已消散在时光里，并不值得回忆与提起。

慢慢的，是陆长定先红了眼眶，他竭力睁大眼睛。

不知为何，谢芷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他看着陆长定恍惚出神，眼前这一幕，仿佛与很多年前洞庭湖畔战场上的一幕重合了。

师兄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看着他，问……问，问什么来着？

他说：“阿芷，你…你……”

你什么？

到底你什么？！

谢芷想不起来，急的要发疯，呼吸急促，眼中如墨云翻涌，忽然手掌被人捏住，温暖妥帖的让他心脏都一颤，陆长定温柔的瞳仁清晰可见的印着自己的倒影，蓦然回到现实，狼狈的喘息一声。

如若他当众堕魔，那可就热闹了。

那边楚二顺直勾勾看着谢芷，像被勾了魂儿似的往前跨了一大步，被楚大顺揪住领口扯回来。

楚大顺眼神狠狠示意他，“做什么？”

楚二顺吞咽一口口水，看也不看楚大顺，说：“我，我去跟谢尊主打个招呼，他看起来很好，我问问他还惦记他师兄不了，我，我新捉了两只白兔灵宠，不知他喜欢吗，和他一样白白净净的。”

楚大顺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弟弟，很想掏出楚二顺的心脏看看是不是已经被色／欲腌出了味。

他低声喝道：“老实站着。”并且不放心，在楚二顺的双足上下了牵绊禁止。

楚二顺看着不远处的谢芷，简直心痒难抑，还和两百年前一样，一样撩人。

胜过人间勾栏里最好的妓子。

虽然那股拒人三千里的寡妇气质淡了不少，实在可惜，可是看着他那小徒弟笑嘻嘻的模样，简直令人食指大动。

等等，楚二顺忽然惊觉，谢芷不会和他徒弟有一腿吧？

楚二顺的奸／情雷达确是灵敏，谢芷正有这打算。

谢芷看着陆长定瞳仁里满满当当的自己，几乎没有触动，但大为感慨。

他想，世间修道之路无数，据传无情道最快也最厉害，但迄今为止无一人成功，皆因世间少有真正能断爱绝情之人，天赋如陆长定，仍无法斩断对他师尊我那点情缘。

不过感慨一二秒，谢芷立刻快乐起来，是那种搅和一肚子坏水的快乐。

据传当年江浸月被明凰欺骗，心死如灰下修为连跃三级。修真界对这种修炼速度眼馋的口水滴答，仅次于当年谢芷在洞庭湖战场上直接突破飞升期。

他也可助陆长定修成大道。只需让陆长定爱他深入骨髓，然后这样，再然后那样，使得陆长定陷入对感情的深深绝望之中，彻底断爱绝情，修为连跃十级。

不！是直接原地飞升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