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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危从外面回到殿中,就见江央公主正在案上画一幅图,声音有些哑地?笑问道:“公主这?是在画什么?”

捧荷双手小心地?捧着玉,看了他一眼,道:“公主让工匠将这?羊脂玉去剖成两半。”

陆危才发现,这?是五皇子之前为了赔礼道歉,命他送给江央公主的一块玉璧。

献给公主之时,上面还?沾染了他的鲜血。

想来太令人羞赧了。

“陆危,你?我?一人一半,可好?”江央公主在捧荷面前,就不掩饰对陆危的偏爱了。

看得捧荷心里酸酸涩涩的。

“想要?什么纹样呢,或者是字?”江央公主半倚着雕花凭几,手指里敛着那块玉,清清淡淡地?问他。

“卑臣……想要?一句诗。”陆危抬起眼眉说。

江央公主有点出乎意料,但是又在意料之中:“你?说。”

附庸风雅,人之所好。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颗星辰,他已经触手可及。

然而呢,陆危并不愿将其摘下?来。

他就在这?座百尺危楼之上,让她高高的处于天上,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殿下?,即使有一日会坍塌倾倒,要?摔得粉身碎骨,他也浑然不怕。

“就这?一句?”江央公主笑过一阵之后,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是,就这?一句。”陆危郑重?其事?,斩钉截铁地?说,仿佛这?不是一块玉璧,而是圣物一般。

江央公主抬起素手,挽起袖子款款一摆,笑言道:“好,本?宫写下?来交给工匠,让他们去镌刻在上面。”

陆危听到公主要?亲自写,颇为喜出望外。

淡蓝冰梅纹粉蜡笺上,是江央公主精妙隽秀的字迹,这?句话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句雄心壮志,野心勃勃。

但是,没有人清楚,这?里面蕴含的,其实是截然相反的绵绵柔情?。

“这?上下?两句,分开镌刻。”江央公主定?下?了自己要?上半句,而陆危则拿下?半句。

与此同时,二皇子也知道了,扶婉公主竟然一点“义气”都不讲,想都没想就将他卖了。

这?在他看来,简直是没脑子。

难道她就没想过,她日后怎么办吗,以为宜章那小子若是登基,会对她如同对江央公主一般吗。

简直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

“殿下?,扶苏殿没有任何动静。”

听到这?个回答,二皇子这?个始作俑者,反倒闹心了起来,宜章不是按捺得住的人,如何就能够这?么多天没有动静。

内侍进言道:“不过是一个太监,他们又没有看见,便是告诉了陛下?,咱们只说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与咱们没有关系,扶婉公主也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二皇子难得想要?狠心来这?么一下?。

先?是碰上了扶婉这?个脑袋不清楚的,又没料到,江央公主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偏偏他想要?打击的宜章,对于这?些都一无所知。

瑜妃对扶婉的行?径,气苦不已,倒不是为了一个太监,而是得罪了江央,该让皇帝怎么看她呢。

听说女?儿做出了这?种事?,便亟不可待地?责问她:“你?也太糊涂了,平日里闹一闹也就罢了,这?次竟然做出这?种事?。”

“我?都说了,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你?们怎么都不信。”扶婉公主烦不胜烦,对自己的母妃,又没办法使脸色。

“往日里,你?做事?的行?径,难免令人如此做想。”瑜妃娘娘终究拿她没有办法,平心静气下?来。

等了两天,月照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扶婉公主反倒笑了两声,稍有得意的说:“看,她只敢来与我?威吓而已。”

瑜妃娘娘见状,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心虚的缘故。”

扶婉公主让自己的母妃说得无话可说,心底对二皇子,加重?了几分怨气,若不是这?个家伙,自己怎么会当日那么狼狈。

陆危他们对于这?些一无所知,毕竟有什么比两情?相知,及时行?乐,更让人沉醉的呢。

经过了第一次的见面之后,徐隐秀真正的思忖了起来,他也可以承认,这?位江央公主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对他来说,也不足为惧。

她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少女?而已,而这?样美丽的少女?,还?是值得他包容一下?的。

也许日后就成为他妻子的可能性。

徐隐秀从没有将这?些皇子放在眼中,因为和他们繁国里的一切相比,这?里真的算是太平和了。

他们就仿佛是一群真正的小孩子,互相陷害的手段,也算不上高明。

甚至,这?里面的那位五皇子,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兄弟之间为了权力,兴起的风起云涌。

恐怕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亲信见殿下?犹豫不定?,便说:“殿下?,我?们需要?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足够可靠的盟友。”

就现在而言,除非是这?位到了下?降之龄江央公主,真的有意于他们的殿下?,否则,目前他们所占据的优势,是极小的。

徐隐秀也渐渐想清楚了,不止是他们在挑剔人家,其实别人也在选择他们。

他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可以在这?其中左右摇摆,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么,就让我?们来赌一赌吧。”说着,徐隐秀将三枚白玉骰子,丢进了空茶盅里。

骰子进入里面后,了当啷地?响了好一阵,声音格外的清脆,然后,他随手倒扣了过去,开始晃动了起来。

就在里面的骰子们,彻底安静下?来之后。

他突然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身后的奴婢跟上来,疑惑地?问:“殿下?,您怎么不看了?是不想看吗?”

他想问的是,自家主人是不是在逃避那个,有可能不想看到的回答。

对啊,他们殿下?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这?件事?儿也很?严重?。

“是不必看了,我?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徐隐秀回头却?弯唇一笑。

其实,不需要?什么真正的骰子,赌大?赌小,只需要?它落定?停音的那一刻。

那一刻,你?的心里就会明确的,浮现出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他昂起了头颅,负手道:“我?现在就想要?试试,和这?位江央公主成为同盟者,换而言之,是她背后的五皇子。”

“殿下?难道就不怕,那位五皇子,实则内心是一个软弱的人吗?”亲信提出了一个问题。

徐隐秀听了这?话,反倒是大?笑了起来,抬起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朗然道:“心性软弱的话,对你?我?来说,岂不是更好,我?们需要?的领居,不是一位强硬的皇帝,”

若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度,选出来的,当然是越有野心和才干的皇帝最好了。

别人家的孩子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

起初对于他来说,来到这?里做质子,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情?,他的兄弟们,甚至也等着他的死讯传回去。

但是,质子这?个身份,又是保住他作为国主继承人的一层保护壳。

有时候,危险也意味着有更多的可能。

“人为什么喜欢赌注,那是因为,我?们甚至可以凭借这?一道获得,自己根本?无法匹配的一切。”

徐隐秀回首轻松,轻松地?笑了笑:“我?喜欢这?种感觉,从我?踏出繁国的那一刻。”

他并非不怨不恨,也知道国主父亲。对于自己这?个日渐成长,甚至有了储君之位的儿子,是何其忌惮的。

如果,五皇子是不堪一击的。

而他又能同时娶了这?位出色的公主,对他来说,是一份完美的答卷。

他来这?里就是以命相赌。

“是那位二皇子送来的东西?。”

徐隐秀问都没问就直接说:“去回绝了吧,不,你?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更值得我?们所青睐的。”

亲信走了出去,对外面的来者说了一番话,将人打发走掉了。

回到麟趾宫的侍从,也是满头雾水,在回去之前,不忘张望一眼扶苏殿的方向,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了。

扶苏殿自然也一如平常的平静。

想到自家殿下?还?在等着,就急忙收回目光回去了。

二皇子看见自己派去见徐隐秀的侍从返回,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一下?就站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侍从“回禀殿下?,那位公子的亲信说,他们手里有了更好的筹码,就看二皇子您肯不肯加价了。”

二皇子听了并不惊讶,而是冷哼一声:“哼,倘若我?不愿意,他们是不是打算弃了我?,去投靠老四还?是老五啊。”

“殿下?,你?可小声点,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可怎么办啊?”

二皇子这?才住了口,不再说这?些话。

“你?去探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所说更好的筹码又是什么东西?,快去快回。”

“是,奴婢这?就去问问。”

二皇子焦灼的等着宫人回来,还?没过去片刻呢,他就觉得时间已经很?漫长。

不久之后,就见对方一路快步走了回来,额头上还?有些汗水。

他顾不得喝口水,就急匆匆的和自家殿下?说:“殿下?,奴婢都打听到了,那位繁国太子这?几天,似乎与月照宫的人见了面。”

二皇子敛起了眉头,转而问道:“过几日的扶苏殿呢,有什么动静?”

宫人摇了摇头:“没有啊,五皇子什么动静都没有,还?和往常一样出入扶苏殿,就是这?几天莫名其妙不太高兴而已,可是倘若如此,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五皇子尚且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一切的主导者,都是他那位皇长姐。

“不,定?然是老五察觉了,怕在扶苏殿让我?们看见,就通过月照宫与他们往来,这?小子真是变狡猾了,不过,居然能在我?面前半点声色不露,也不简单了。”二皇子喃喃道。

琢磨着宜章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有意放松了他们的警惕和戒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真的成功了,他们从来没有特别将他当成一回事?儿,更没有将他作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还?去什么去,不解决了他们,怎么去都没用了,难道还?真要?和他们打擂台加筹码不成,最后岂不是便宜了繁国人。”

这?时候,二皇子脑袋倒是挺清楚的,没有了之前对五皇子他们的傲气了,而是慢慢的沉下?心来,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是以不变应万变,还?是主动出击。

前者当然不是他所想的,但是后者极有可能得不偿失。

“反正,也并不是最重?要?的,慢慢来,过几天再试探一下?,别惊动了父皇,到时候就都完了。”

“是,殿下?您放心,奴婢们行?事?都小心着呢,不会心动别人的。”

“五皇子,您还?是请回吧,陛下?说了,这?几日没有他的召见,谁都不准入内。”

宜章去琉璃泉殿求见父皇,谁知,还?没见面就被赶了回来,他们的日常自然有老师禀报。

皇帝素日对于儿子们,见不见也都两可,现在突然闭关休养了起来。

宜章当然更加怀疑,是不是父皇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又不可能直接问,这?就要?被治罪了。

黄公公并不委婉地?道:“五皇子,你?想说什么陛下?都知道,所以也就不必再说了,别想说他是不会听的,也不想听见这?些。”

“不可能,父皇、父皇怎么会知道呢?”

黄内侍不慌不忙地?说:“只要?陛下?想知道的,这?宫里的风波,又有哪一桩能逃得过陛下?的眼睛?”

“他回去了?”

赫枢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又揉了揉太阳穴,一旁为他按摩的宫女?换了姿势,让陛下?尽量舒服一些和人说话。

“是,陛下?,五皇子可是个孝心可嘉的。”

江央公主没有任何行?动,是黄内侍意想不到的,分明当日公主的神情?,看上去是极为重?视这?件事?的。

眼下?为此焦灼的,却?只有五皇子。

这?是最让自以为旁观者清的黄内侍,心里也是迷惑不解的,他都准备好,怎么回绝江央公主的说辞了,没想到,用到了五皇子身上。

“所谓的嘘寒问暖,都是虚妄罢了,朕的女?儿知道,朕需要?的不是这?些。”江央大?抵应该是投生个男胎的。

她简直是与他这?个父皇太相似了。

听这?话说的,仿佛五皇子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一样。

黄公公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急忙拿出了一份名单,向皇帝呈了上去,说:“还?有一事?,果然不出陛下?您所料,这?是此次驸马待选的名单,已经有不少人退出了遴选。”

赫枢闻言,将名单接了过来,果然比上次已经少了一些人,至于剩下?的,他不看都能清楚,是哪些家族的人。

他轻轻的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谢家稍微威胁了一下?,他们就不敢了吗,好歹当年也是威名赫赫的功臣之后啊。”

这?甚至可以理解成为一种示威。

谢淮真很?了解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但凡他真正上心的事?情?,没有什么猫腻,能够躲过他的眼睛。

即使这?些退出去,留下?的人身份参差不齐。

每一个名字落到赫枢的眼中,都被烙印上了朋党两个字。

“你?看他们明明身在都城,都如此惧怕谢家,想必此时的谢淮真,想必自以为拿捏住了朕的命脉,得意忘形了。”赫枢意味不明地?说。

黄内侍心想,谁让咱们的武将最出色的,就是这?位谢大?将军了呢。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与谢家有关的人了。”赫枢长叹了一声说。

“是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呢,不然再举办一次,将这?些人都刨出去?”

“这?就是朕想要?的,这?些人……”赫枢含笑抬起了头,对身边的黄公公说:“就不能留了,记住,科举之时,务必全部都给朕刷下?去,不要?让一个出现在朕的面前。”

“奴婢明白了,陛下?是这?么想的,那江央公主的婚事?该怎么办?”

细细想来,竟然只是可怜了江央公主。

“天子的女?儿不愁嫁,难道朕的女?儿还?嫁不出去了吗?朕知道,她不想出去。”赫枢的脸上带着一点惆怅的神情?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阴狠地?道:“哪怕她是一辈子不嫁出去又如何,朕就算让她死在宫里,也不会让她嫁给谢家人的。”

皇帝少年之时最精妙的,就在于此处了。

当初,在一切最不稳固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猜疑和挑拨,就轻易的落入他们的陷阱,将谢大?将军贬谪。

但是,不知道彼时的陛下?有没有想到过,今日自己会受制于这?位,本?以为可以两肋插刀的挚友。

但是某些方面来看,陛下?和谢大?将军的反目,仿佛也理所应当。

是因为一个女?子,所谓的红颜祸水吗?不,当然不是,那在秦家看来,简直可以称之为一种计谋了。

谢大?将军是倾慕皇后娘娘的,并且,他们两家几乎就快要?订下?婚约了,突然秦月禅就被宣进宫了,再别就是他□□。

并且看上去,又仿佛是强取豪夺的。

“罢了,皇姑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赫枢闭着眼问道。

黄公公自然是准备周全来的,极为流利地?回答道:“回禀陛下?,驸马爷已经命人快马送来了堪舆图,说是竣工在即,请陛下?过目,可还?有再有何修缮之处。”

“不必了,”赫枢摆了摆手,一点没有要?看舆图的意思,直接说:“传旨下?去,让他们加快进度,朕想,谢家恐怕等不了太久了。”

“是,有了陛下?这?一道旨意,他们必然不敢延期的。”皇帝宽容的时候是真宽容,但是严苛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记住,让他们在一切完成之前,不要?走路风声,否则,朕可是要?追究的。”

“陛下?放心,大?长公主和驸马爷做事?,哪有不妥贴的。”黄内侍笑眯眯的为远方的大?长公主好话。

皇帝似是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朕说的当然不是皇姑姑,而是派遣过去的那群官员,他们与皇姑姑素来有些积怨,只怕会因此生出一些是非来,又不明此行?的缘故,故意做出什么错事?来,也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大?罪。”

他此时的口吻,倒是比之前要?变得温和许多。

可见这?位大?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何其尊重?崇高了。

一位公主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巅峰了。

黄内侍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有些话,说了也没有罪,日后,反而可以得到一些好处,如何不说呢?

“你?想说什么?”

“奴婢愚钝,陛下?的未雨绸缪,未免也太早了,更何况,谢淮真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哪有说反就反的。

他们的皇帝也并非吃素的。

“未雨绸缪,朕这?已经算不上未雨绸缪了。”

皇帝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你?说,朕不止将一个女?儿,他却?只来求娶江央,一个毫无势力的公主,还?用出这?些手段,不是为的……哼,朕也是让他气疯了,才会说出这?些话了。”

“奴婢只是想,谢大?将军到底是与您有年少的情?谊,做事?怎么会如此……直白?”黄内侍斟酌了一下?措辞,有些艰涩的问道。

“他这?还?不算有熊心豹子胆吗?他就是在示威,就是想要?告诉朕,他输了也能翻盘赢回来。”皇帝抬起手,重?重?地?捶桌子上。

吓得一旁的宫人立即停手俯身地?面,瑟瑟发抖,口不敢言。

赫枢轻哼了一声,骂道:“没有胆色的东西?,都给朕滚下?去。”

“你?快去拟旨下?发,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大?长公主府。”

黄内侍按照皇帝的意思,一字一句的拟了旨意。

但是写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即起身,令人去下?发,而是犹豫的抬起头,斟酌着对皇帝进言道:“陛下?,这?道旨意,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皇帝就差直接送一把?铡刀过去了。

“吓到他们最好。”

皇帝冷冷的哼笑一声,单手撑着脑袋,满不在乎道:“还?有那群官员,他们犯错,自然不要?紧,砍了就是,这?是耽误了朕的事?情?,纵然有九颗脑袋,都补不回来。”

黄内侍想了想,陛下?所说的不无道理。

往年的确是有大?臣,因为过于骄傲自满,便是对皇帝的吩咐,都懈怠了起来。

更有甚者,连皇帝下?发的文书,都不去领了。

有时候,他也很?为这?些大?臣的脑子,感到迷惑的,这?种慵怠之风,已经在都城源远流长,可以说是。

谢淮真很?多年不回都城了,最初说的就是厌恶这?种风向。

但是现在为的什么他们就不清楚了。

而这?里对谢大?将军,是否还?意味着衷心的拥护之地?,他们也不敢说了。

“行?了,快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黄公公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皮肉紧紧地?绷了起来。

一旁的小太监等到里面的动静都消停下?来,不多时就看见黄公公退出来,跟在一旁问道:“公公,您怎么说了那些话呀?这?不是有意招惹陛下?生气吗?”

他们这?位黄公公一向最是机敏,善于探查善意的,今日所说的话,却?频频越过雷池,仿佛是在故意试探什么。

“你?们懂什么?只看得见表面的浮沫,瞧不见底下?的暗流涌动。”

黄内侍从琉璃泉殿出来后,原本?绷着的后背才松懈下?来,看似和皇帝说话很?随意,甚至有些逾越了他们的身份。

那都是皇上想说出来,给有心之人听的。

“殿下?们都长大?了,宫里也不太平了。”

江央公主正在廊下?的屏风后小憩,此处通风流畅,最是夏日的舒畅所在。

而陆危正坐在廊下?的阴影里看书,他现在只有左手能用,便将书卷放在面前的桌案上,用一只手压着翻看。

“真人不露相啊,你?竟然看得懂这?些东西??”宜章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颇为惊异地?将封面反过来,自己看了又看。

“见过五皇子,”陆危被五皇子神出鬼没的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道:“看得懂。”

“我?来考考你?。”宜章闲来无事?,也盘腿坐了下?来。

在四折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后面,江央公主正在手臂下?倚着迎枕,一声不出,她早就醒了,听见屏风外宜章清朗的声音和陆危的声线交错。

无论宜章问为什么,陆危都能很?快答上来,而且有自己的思维和辨别能力,这?是很?让人吃惊的。

宜章却?摇头叹息了一句:“可惜。”

“宜章。”这?时,原本?以为睡着的江央公主从屏风后出现,披着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兰花长衣,自一旁款款走过,叫走了正要?说出别的话的宜章:“同我?去殿里说话。”

见到阿姐来了,宜章也就顾不得理会陆危了。

“好,”他跳起来跟了上去,加快了几步与江央公主并肩而行?:“阿姐,我?一直等着你?,有要?事?和你?说的。”

听着五皇子的余音远去,陆危莫名的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书卷掩了起来,纵然公主没有让五皇子将话说完,他也知道后面是什么。

无非可惜他是个宫里的太监,即使看得懂这?些东西?,也没有机会能够真的实践出来。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书脊,眼睫掩下?了眸中的阴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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