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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五彩烟花于夜空一瞬炸开,纷灿流光如星急坠,行人如织,衣香鬓影手提花灯,整个盛京都是热闹繁华。
上元节过后,便是曲瓷和陆沈白成亲的日子。
这一早,天还没亮,曲瓷就被拉起来上妆。
贺瑛早早过来,亲自盯着大小事宜,她的闷咳声时不时从外间传来,听来低哑又令人安心。
过了会,外面筹备妥当了,贺瑛进来。
曲瓷坐在铜镜前,早晨的光洒进来,溜进铜镜里,照得曲瓷一双眉眼又艳又娇憨。
她是开心的。
贺瑛心中百味陈杂,曲瓷扯住她手:“婶娘,你坐这儿陪我说说话吧。”
曲瓷幼年丧母,对于母亲的印象微乎其微。
但在这样的早晨,烛火半亮摇曳,一众侍女退出绣房,立在外面说说笑笑,人影窗纱如浮光跃金。
她在这一刻,终于察觉过来,她幻想的、期待的、她以为遥不可及的婚事,已然到了她的面前。
她仓惶而欣喜,又有种落叶归根的宿命感,以后岁岁年年,不管境遇如何,她在这一刻里,要将自己交给陆沈白了。
“阿瓷——”贺瑛拿起梳子替她梳理长发。
贺瑛心中不舍,但知这是曲瓷想要的,便不再说丧气话,只将为妇之道低低告诉她。
曲瓷一一应了。
末了,贺瑛又道:“还有九公主,虽说她现在不在盛京,但……”贺瑛说到一半,长眉一蹙。
“我信沈白。”
贺瑛一怔楞,她看着铜镜里的曲瓷。
她还是个姑娘,未经世事捶打,在书香门第的曲家长大,心思透灵而瑕净,她不知晓世人多打算,俗世多难堪。
她相信她所嫁之人,便是终身良人。
也罢,也是得偿所愿。
贺瑛淡淡笑了,又不大放心地捏捏她的肩膀:“婶娘永远在。”
一句不高不低的承诺。
曲瓷笑开:“谢婶娘。”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开。
“快盖上。”贺瑛将红盖头递给曲瓷。
曲瓷才盖上,画眉已经兴高采烈扑进门来:“姑爷到了!”
“来了。”贺瑛难掩激动。
一堆侍女跑进来,喜气洋洋乱成一团,贺瑛并不呵斥,由着她们闹。
众人忙乱间,曲瓷得了片刻宁静。
忽然有人一把推开窗:“嘭——”
风吹进来,卷起曲瓷的红盖头,她眼尾上挑一瞥,就见日光璨璨,绯窗大开,院里披红挂彩,树上扎了各色绢花,姹紫嫣红一片,像是一瞬间到了夏天。
鞭炮声炸响里,鸳鸯戏水盖头又突然兜头落下,一下子遮住了世间百色,只剩下喜庆耀眼的红。
嘈杂声里,有侍女突然嚷道:“来了,来了,姑爷朝咱院里来了!”
曲瓷瞬间坐直身子,眼睛被遮住,听力一下子变得敏锐起来。
侍女们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话。
“姑爷穿喜袍真好看!”
“那是!”
蓦然之间,曲瓷听见陆沈白穿过院子,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迈了进来。
真是奇怪!曲瓷心想,这么多人,她怎么就知道是陆沈白呢?万一——
但——
一步、两步、三步……这人最后在她面前站定,就是陆沈白。
喜娘涌过来,围着他们说了几句福话,曲瓷握住一截红绸,就被人搀着起身了。
从院里出来后,又去前厅拜别父母。
曲文正今天很开心,在他们行礼时,不住抚掌大笑:“成亲好,成亲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周围人一顿唏嘘,曲瓷忽而眼眶发酸。
贺瑛适时握住她的腕骨,轻轻捏了捏:“出门吧,别误了吉时。”
曲砚背着曲瓷登轿,轿帘才一放下,曲瓷突然掉了眼泪。
她就这样,离开父兄,去另一个人的身边了,自此以后,她不再是曲小姐,而是陆夫人了。
她想着,伸手将轿帘偷偷掀开一角。
大街上,上元节刚过,一众装饰还未撤掉,彩带飘帛迎风招展,花灯遮天蔽日绵延至天际,炮声和喜乐声中,夹杂着人们的笑论声。
这一日,仿佛整个盛京,都在恭贺他们的大婚。
曲瓷的目光落在陆沈白身上,他肩宽腰窄坐于马上,背影清隽却不显孱弱,一身大红吉服,被风吹拂,一派艳光流动。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轿子终于停了。
轿帘再度被掀开,喜娘扶着曲瓷下了轿:“娘子,到了。”
曲瓷能看见的,只有盖头下的方寸天地。
下轿后,便是繁琐的礼节,曲瓷心里惴惴不安,却又欢欣雀跃,跨过高高门槛,走过热闹人堆,最后两人对拜。
直到傧相拉长的一声:‘礼成,送人洞房——’。
随后,曲瓷被扶进新房。。
新房里面热闹依旧。
曲瓷被搀着坐在喜床上。
在一众女眷的笑闹声中,陆沈白握着喜秤,在她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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