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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的心里只有德勒克,她对明瑞并无男女之?情,怎能嫁给他呢?
“可是皇额娘……”容锦想要说出心里话,却被一旁的和敬给按住了手背。
和敬本想撮合她与德勒克,但母亲已经说了,皇阿玛早有定夺,那她们就不该再反驳。
然而容锦不甘心就这么听从安排,毅然挣开手,起身对皇后道:“皇额娘,实不相瞒,其实儿臣早已心有所属,那个人不是明瑞。”
皇后的笑意逐渐消失,倒不是生气,而?是有种深深的悲哀之?感,“皇室宗亲,何谈心?锦儿,那些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不必本宫赘述。”
明白再多又如何?一旦动了心,还不是阵脚大乱?“遇见德勒克之?前,儿臣明白,遇见他之?后,我宁愿糊涂。”
果?然是德勒克,皇后略有耳闻,却一直没当?回?事,“旁人都说你们走得近,本宫以为你会有分寸,怎的也陷了进去?”
“开始的确是朋友,可是后来……”后来相处得久了,不知不觉间,容锦渐渐被他所吸引,连她都不晓得自个儿是何时喜欢上他的,等意识到自己开始吃醋时,她才发觉,一颗心早就给了德勒克,
“感情这种事,哪能由自个儿控制?”
皇后也曾年轻过,自然明白姑娘家的心意,“郎才女貌的两个少年人,难免会互相吸引,你的心思,本宫理解,但绝不支持。
你与德勒克,不论情意深浅,那都只能是过去,等忙完木兰秋狝,回?到皇宫,皇上便会为你和明瑞赐婚,此乃板上钉钉之?事,没得选择,你趁早收心,莫要陷得太深,更不能让明瑞难堪。”
从前容锦不想嫁给蒙古人,如今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德勒克,她甚至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把她许给明瑞,
“皇额娘,是不是明瑞求的赐婚?”
明瑞确有来找过富察皇后,皇后也曾在皇帝面前撮合二人,但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确,一旦容锦知晓真相,必会生怨念,恨她也就罢了,若是恨上明瑞,岂不是徒添他两人之?间的嫌隙?
念及后果,皇后终是没说实话,避重就轻地道:
“明瑞的想法不重?要,你的婚事与朝局政事皆有关联。你姐姐已经与蒙古联姻,满洲这边也不能冷落,必得有个公主与满洲贵族联姻。
纯妃的女儿才两岁,尚未种痘,现下能定亲的只有你,所以你只能嫁给满洲人,此乃形势所迫,怨不得任何人,只能说明瑞幸运,如愿以偿罢了。”
事已至此,和敬也不敢再帮容锦说话,唯有劝她想开些?,“锦儿,君无戏言,皇阿玛既然这般安排,那咱们做子女的,只有听从皇命的份儿。你与德勒克有缘无分,还是忘了他吧!”
如若昨晚德勒克未曾向她表明心意,今日听到这个消息时,容锦也不会那么难受,偏偏他说了,而?她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是向着谁的,却又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叫她如何甘心?
“可我真的喜欢德勒克,皇额娘,这赐婚圣旨不是还没下马?您看能不能跟皇阿玛商议一番……”容锦还想再争取,却被皇后毅然打断,
“于皇上而?言,满蒙皆重?要,两边都不能落下。锦儿,这可不是儿戏,没有商量的余地,德勒克那边必须了断,你们不能再有任何联络,即便你不顾及明瑞的面子,也得顾及德勒克的前程。
皇上十分器重他,这才让他来京读书,你们若是违抗圣意,继续来往,一旦有人告到皇上那儿,那皇上势必会迁怒德勒克!”
皇后拿德勒克的前程来压她,容锦还能说什么?只能黯然告辞,不再多言。
紧跟着她出来的和敬一直在旁劝慰,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她答应过德勒克,今晚要给他一个答案,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她又该如何答复他?
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容锦茫然无措,明知希望渺茫,她还是不愿放弃,皇后那边说不通,她就去找明瑞,若明瑞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兴许此事还有转机。
和敬却道此法不妥,“明瑞他心中有你,他对这婚事肯定很满意,怎么可能拒绝呢?你与明瑞注定要做夫妻,若闹得太僵,将来成亲时岂不尴尬?”
和敬劝她认命,别再抱希望,容锦明白皇姐是为她着想,但她已然顾不得那么许多,面上答应的她假装回?了住处,待和敬走后,容锦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彼时明瑞正在带领其他侍卫一起巡逻,容锦问了几?个小太监才在湖边找到他。
明瑞一瞧见她,面上笑意顿现,但看她愁眉紧锁,他便能猜出,她大约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明知没好事,他也不愿让她久等,跟其中一名侍卫交代了一声,明瑞转头来到松树下,含笑与她打招呼,
“容锦,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中秋过后的天已然转凉,尤其是湖边的风,吹在人身上携来丝丝凉意,此时荷花已凋零,惟余暗绿的荷叶还悬浮在水面上,周遭一派枯败之?感,容锦的心也跟着黯淡下来。
垂下眼睫,容锦神情落寞,轻声道:“皇阿玛打算为我赐婚。”
赐婚?这么快吗?怔了一瞬,明瑞忙问道:“皇上把你许给了谁?是我吗?”
他问这句有意思吗?“你早已知情,又何必装傻?”
看来是真的了!虽说是个好消息,但明瑞却是悲喜交加,一丝苦笑自唇角蔓延开来,“我不知道,猜的,若是德勒克的话,你不会是这幅神?情。”
“你若没跟皇阿玛提起,他又怎会突然想起给你我赐婚?”
明瑞是有私心,但此事亦在情理之?中,“你十五岁生辰已过,本就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放眼当下,最有资格与皇室公主联姻的,自然是富察家族。
先前皇上将履亲王之?女颂凌许给我堂哥明亮,只可惜明亮战死沙场,这桩婚事只能作罢。皇上有意再与富察氏联姻,族中与你年纪相当,又有公爵之位可承袭的,只有我。
容锦,我无法左右皇上的想法,但你我成亲,的确是皇上认为最合适的联姻之举,此乃天意,我们必须接受。”
“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实话难听,但她必须讲明,“明瑞,我真的不想骗你什么,尽管我们相识已久,我却对你没有一丝男女之?情,我不想嫁给你。”
一早就明白的事,此刻亲耳听她说出来,明瑞的心还是会有刺痛之?感,却还要佯装从容的反问,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反对这桩婚事,跟我一起去向皇上讲明情况,求皇上不要赐婚。”这是眼下唯一的希望,容锦实在没有旁的法子,这才硬着头皮来央求明瑞,殊不知,她的请求于明瑞而?言是多么的扎心,
“你让我讲什么?说你喜欢德勒克,说我愿意退出,成全你们?容锦,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过分,很残忍吗?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你凭什么要求我放弃与你成亲的大好机会?”
过分吗?她只希望这鸳鸯谱不要错乱,不要让三个人都痛苦,“我心中无你,你娶我为妻只会成怨偶,这样的日子你能容忍?”
他的心是肉长的,他也会嫉妒,也会疼痛,可他更明白,吃醋总好过彻底失去,
“说不在乎是假的,可谁让我他娘的就是喜欢你!我愿意等你,等你回?心转意。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能看到我的好,愿意接纳我。”
等待?说着容易做着难,只怕等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疯,“明瑞,你这是在折磨自己,折磨我!”
红线一开始就是错乱的,她只想趁早将其解开,他却偏要将其打成死结,让它们缠连在一起,根本不顾忌后果,
“亲事是皇上的决定,我只是遵从皇命而已,我有什么错?你为何要来责怪我?”
此刻的明瑞双目赤红,已然陷入偏执,任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心知再论下去也无法改变他的执念,容锦怅然哀叹,不再与他争辩,“你没错,错的是我,不该生于帝王家,不该对德勒克动心。”
“你明白就好,皇室不讲感情,但凭运气。假如皇上将你许给德勒克,那我无话可说,哪怕再难受我也会放弃。偏巧我运气好,得了皇上青睐,此乃我心之?所向,我断然不会放弃,你也该与他了断,等着赐婚圣旨下达。”担心她仍有侥幸心态,明瑞事先警示道:
“倘若你们再有纠葛,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后果是什么,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你若不想毁了他,那就谨记分寸二字!”
明瑞之?言轻而易举就拿捏住她的软肋,她不怕被皇帝训斥,但她不能连累德勒克,不能拿他的前程去冒险,正因为顾忌这一点,是以她不敢去找皇上。
此事已无回?转的余地,容锦的一颗心像是沉入黑暗的深渊,虚飘无底,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一整日,她都浑浑噩噩,食不下咽,不知不觉间,夕阳已落下山坡,这本该是她最期待的时刻,然而这会子,她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德勒克。
她甚至在想,干脆不去见他,可若不去的话,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一直等着,她又怎么忍心让他空等下去?
逃避不是办法,她终究得给他个答案。
前思后想,犹豫了许久,最终容锦还是决定去赴约。
今夜无星,唯有清冷圆月晕开一圈柔光,孤寂的挂在斑驳的枝头,容锦到的时候,德勒克一早就等在湖边。
听到动静,德勒克转过身来,唇角不自觉的缓缓上扬,“容锦,你来了。”
他那清澈的眸子和纯粹的笑容似有一种魔力?,每每望见,她都会深陷其中,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看,以往她都会回?之?以笑,可是这一次,她实在笑不出来,只因心底的苦涩已然满溢,连勉笑都难。
细心的德勒克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神?情不对劲,“我瞧你无精打采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他抬起手背触及她额头,发觉她额头并不烫,问她可是患了风寒,她却垂下眼睫,黯然摇头,“我没事。”
若然无事,她的眸子怎会红红的,好似哭过一般,声音也明显沙哑,
“不对,你肯定有事,容锦,你有什么难处跟我直说,千万别瞒着,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尽全力帮你。”
他越是这般关心她,她越是难受,伤人的话她迟疑着不愿说,可若一直拖着,只会连累他。
违背皇命的后果她很清楚,与其这般痛苦挣扎,倒不如快刀一挥,就此了断!
无路可退的容锦只能忍着心痛对他道:“昨晚你说的那件事,我回?去后仔细考虑过,我觉得我对你……只是友情,并非爱情。”
德勒克一直认为她所谓的需要考虑只是因为害羞才找的借口,他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未料她竟会拒绝!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友好,你若不喜欢我,又怎会教我学汉文,怎会那么关心我,为了跟我在一起,不惜弄伤自己,还时常与我写信,与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我都铭记于心,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每说一件事,她的心就跟着痛一次,起初她只是被他俊野的容貌所吸引,后来又被他坚毅的性格和端正的人品所折服。
如今再回?想从前,她才惊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德勒克有好感,才会下意识的去接近他,只可惜她到现在才醒悟,等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时,那桩突如其来的婚事一如巨石压顶,迫得她无处可逃!
尽管两颗心早已相印,她却不能承认,还得编造理由去否认,
“那只是你的错觉,我帮你只是看你被人欺负,觉得你可怜,赶巧我无事可做,这才找你玩儿,打发光阴,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如若真无感情,昨晚你为何不拒绝我?”德勒克的直觉告诉他,此事有蹊跷,
“容锦,我们认识那么久,你的性子我很了解,你一嗔一笑我都能感觉出你的情绪变化。
昨晚的你并不排斥我,你的眼神温柔又纯粹,可你今晚神?情黯然,明显藏着心事,你态度骤变,一定有原因?,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被戳中的容锦心中越发难受,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想把真相告诉他的冲动,然而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恢复理智,
“没有任何苦衷,我不喜欢你,这就是事实,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目睹她那绝情的神?色,德勒克始终想不明白,“那你喜欢谁?明瑞?”
她若真喜欢明瑞,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苦恼,心虚的容锦移开视线,仓惶否认,“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明瑞?倘若你没有心仪之人,那为何不能是我?”
德勒克实在想不通,两人明明那么和睦,那么关心彼此,如果?这都不是感情,那么先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若说不是,只怕他还会猜疑,还会抱有一丝希望,不肯死心,无奈之?下,容锦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去说,
“我与明瑞自小相识,青梅竹马,这情分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说出这样的违心之?词,她本就痛苦难捱,再看到德勒克那双失望的眸子,她越发自责。
德勒克心地善良,待她极为真诚,她最见不得他受欺负受委屈,可如今,她却成了那个伤他最深之人,无边的愧疚侵蚀着她,快要将她吞没……
她口中所谓的旁人便是他吧?她的每一句言辞都如锋利的利刃,狠狠的刺进他心脏,心都痛得流血了,他却还在倔强的寻找一些?她在乎他的蛛丝马迹,他总觉得她说的那些理由看似很有道理,却又经不起推敲,前后矛盾,
“你既喜欢明瑞,为何还要对我那么好?”
迟疑了一瞬,容锦面不改色的找借口,“因?为琨儿总是欺负你,我觉着亏欠于你,怕你告他的状,所以才对你好,想弥补他的过错。”
他每提出一个疑点,她都能轻易的破解,毫不留情的打破他所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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