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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过后,邵冉姬觉得与娇芙甚是合得来来,一得空便到相府陪娇芙。她入宫教公主贵女,每十日才能得沐休,每回休半日的假。但教学的夫子不止她一人,她比其他夫子自由,若教导完该教的可以出宫。
谁知今儿来得是时候,她才刚和娇芙聊了两三句,娇芙神色便不对劲,狠狠皱起眉头,捂着肚子站了起来,羊水已经破了。
邵冉姬顿时慌了神,匆忙站起来想过去搀扶娇芙,伸出手又不敢扶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娇芙身边的婆子丫鬟都经过她的训练,应对过各种生产情况,只是愣了瞬间,不用娇芙多言,便开始不慌不忙的动起来。
钟嬷嬷到厨房给娇芙下面去了,张嬷嬷和红烟扶着娇芙到产房,其他的该烧水的烧水,请产婆大夫的请产婆大夫,给王令秋报信的给王令秋报信。
王令秋得知娇芙发动,停下手里事务往淑芳阁赶。等他到院子里,就见邵冉姬站在产房外愣着。
产房分有内外两间,内间不仅是独立的房间,而是里头设有屏风遮挡,哪怕开门也瞧不见里面情形,外间便是木榻桌椅,供人在外等消息,毕竟生产时间不定,还不知要等多久。
他让人请邵冉姬到外间等着,如今不似冬日严寒,但外面还是冷的。
邵冉姬就是特地站在外头,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她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瞧着娇芙生孩子,倒是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她身边稍年轻的那几个丫鬟,初看起来有些慌,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就没见过她们手抖害怕过。
邵冉姬是没生过孩子,可见识过生孩子的凶险,不少人生孩子府里都是乱糟糟的,娇芙这边到显得是头一份。
不过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刚进外间就忍不住来回踱步,见到产婆进产房,她甚至想跟着进去,被产婆挡在了外头。
“邵夫人留步,您还是别进来了,有老婆子在不会让姑娘有事。”产婆知晓相爷对姑娘这胎的看中,自然不敢怠慢,在这里住了将近四月,受了相爷和小姐不少恩惠。她要是不能好好将孩子接生下来,保证大人小孩平安,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娇芙肚子里孩子六月份时,王令秋就将产婆就到了相府住下。一般家里稍富贵的人家都会先将产婆养在府里,才不至于家中孕妇要生孩子了,才匆匆忙忙请产婆过来,甚至来不及请产婆,或者请不到产婆,也免得给人动手脚的机会。
邵冉姬绕着外间走了好几圈,绕得王令秋头晕。
“你能不能别走了,休息下吧。”本来他就担心娇芙的情况,如今被邵冉姬弄得更是心思不宁,产房内传出产婆时不时的出声教导娇芙怎么做,里面还夹杂着娇芙喊疼的声音。
“我担心娇娇还不行?她年纪这般小就要承受这种痛,你们男人倒爽快了,风险都由女人承担。”说着说着,邵冉姬情绪越发激动,要不是极力克制自己,只怕她都要上手揍人。
因着她教导的皆是女子,是以她对姑娘家各方面的情况都算了解,而她也曾问过大夫,姑娘家最好的生育年龄其实是在二十到二十八岁。大周姑娘大多十四十五初潮,十六谈婚论嫁,而邵冉姬一直主张女子十八再议婚事。太早与人同房或者生子都不是好事,破阴太早,则伤血脉,生子太早,姑娘自己骨架还未长大,易难产血崩,生子也不宜太晚,毕竟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大龄生子身体总不及年轻时好恢复,而且易气血不足,不足以养胎儿,容易流产。
邵冉姬面色苍白,紧张地诉说着条条危害,眼里都是惊慌,连手脚都是冰冷。
王令秋被她的话吓到,平日哪怕天大的事都不动如山的人,此刻眉头皱得死死的,心头如鼓嘭嘭直跳,忙问了好几遍里头情况。得知娇芙一切尚好,他赶紧摆手让红烟拉她坐下,“你就少说两句,那里面的人是我女儿,又不是你女儿。”
“那也是我徒儿。”
王令秋提醒道:“还没正经拜师。”
“你难不成还想反悔?”邵冉姬细眉紧蹙,睨了眼王令秋,冷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反悔?我有空便来相府陪娇娇,你说没拜师,我就不是她老师,你真当我是开善堂的?”她不喜欢整日女红刺绣、孩子丈夫,娇芙能陪她天南地北的聊,难得能找到这么个人,她和娇芙之间相处和谐融洽,喜欢是真心喜欢这姑娘,邵冉姬也是存了要教导娇芙的心思,现在听王令秋这么说可不得火冒三丈。
产房的门微开头,里面接生的丫鬟露出半个头,目光在王令秋和邵冉姬身上来回,道:“小姐说让二位别吵了,吵得她心里烦,不能专心生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噤声,安心等着娇芙生产。
娇芙原本就怕疼,这生孩子更是疼得她想死,偏偏接生嬷嬷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让她歇息,让丫鬟扶着她在产房走动,这样有利于孩子生产。
为了孩子顺利出生,娇芙只能咬牙忍着,汗水已经打湿了两边鬓发,她边走动边吃了碗鸡汤面,连汤都喝干净,只为了等下能有力气生下孩子。
邵冉姬在外间等了两个时辰,才听到产房内产婆在喊用力,已经开到四指,她都听到娇芙的哭声。
“不是说没事吗?”娇芙这胎算养得好,可毕竟她年岁尚小,是以生得不算顺畅,一盆盆血水往外端,明明已经开春,日头正好,可邵冉姬却觉得冷得冻人。
自与赵郁成亲后,朝阳郡主便察觉到自己在侯府待遇远不如从前,不是说吃穿住行方面,在这种方面克扣,无端给人递把柄。而是那些下人态度开始轻慢,之前还会有人巴结她,主动替她办事,如今竟然是使唤不动了,她只能使唤她从家里带来的丫鬟。
“郡主,这下咱们可怎么办?要不求求京城那边?”喻嬷嬷最近急得上火,嘴角长了好大的火泡,说话间都是拿帕子捂着嘴角,隐约还是能看见她嘴角抹了层乳白色软膏。一提起这事儿,朝阳郡主便是满腔怒火,一把将檀木雕笼梳妆台上的物什,悉数扫在地上,“求求求!我能求谁!我没那脸求爹爹和大哥!”她依旧清楚的记得赵郁那日的眼神,就算她再自私,也不能将父兄牵扯进来,他们在京城的处境已经难办了,不能再为她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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