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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头被唤去取被子的两个宫女果然速度够快,并且取来的被子也足够厚实,德妃照例要将那被子抓在手里,却不料这被子比那丝毯可是沉重多了,她险些没抱稳的滑落到地上。
她一时又怒了。叱道:“这被子多久没晒过了?湿沉得跟砖块似的,这是能给人盖的吗?再去换!”
说罢,她一甩手将那叠得方正的锦被扔了出去。
两个惊惶垂着头的宫女仿佛额头上长了双眼睛,立时抢前一步,将主子甩脱的锦被稳稳接住,然后快步又朝屏风后的衣柜去了。
此时的二皇子王泓终于艰难地忍下了咳意,正好看见那两个宫女接被子的动作,他暗暗心一沉,看出这两个宫女正是德妃手下会使武功的那一类,连忙开口阻拦道:“不用了。只盖这两层,就已经很暖和了。”
德妃侧目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摊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又说道:“手心都热出汗了。”
德妃下意识在榻沿坐下,然后握起了王泓朝她摊开的那只手,紧接着她就觉得王泓的手一片滚烫。她心下一惊,顺着王泓的小臂往上一探,里头也是一片滚烫!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身上难受都感觉不到的吗?”德妃先是焦虑地朝王泓责备了一声,然后她偏过脸,急声道:“还站着做什么。去传御医来!”
又有两个宫女跑了出去。
待收回了目光,德妃又伸手探了探王泓的额头,她不禁皱起了眉,惊疑说道:“难怪母妃刚才没有察觉。你这额头有些凉,身上却烧得滚烫,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泓淡淡笑道:“母妃别担心,儿臣并不觉得如何难受,何况夜里发烧是儿臣以前常有的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
深秋午后的阳光并不灼烈。在星星散散的树叶遮挡下,摇曳闪烁的光斑却晃得树荫后的人感觉有些炫目。
莫叶随手折了根黄叶树枝,漫无目的的把玩,心思则已经飞出老远。
在肃杀秋风的袭扰下,已经变得皮枯叶焦的枝条有什么好玩的,她只不过是在焦虑的时候,习惯手上拿捏点什么东西罢了。
“叶儿。”
忽然听到这唤声,莫叶一怔,然后才回过神来,这是大师伯的声音。
莫叶自树梢上像一片叶子似的轻盈滑落,走向庭院中的萧旷,恭恭敬敬地道:“大师伯,你找我?”
“你怎么跑到树上面去了?”萧旷看了看莫叶手中那根蔫卷了的树枝,看得出她在树上待了有一段时间,迟疑着又道:“看你的样子,还是在质疑那封信的真假。此事我可以作保,确是你师父亲笔手迹。”
岑迟拿出的第二封署名林杉的信,上面覆有印信,其实即便没有萧旷在一旁解释,她也是会相信的。只不过此时她觉得自己面对的境况,不是全凭书面指令做主那么简单。
在莫叶的心目中,眼前这位形神温和却实力极强的大师伯,有着能令师父也改变决定的威信,所以此时她心中有惑难解,很快便将信赖寄托在他身上。
“大师伯,我已经相信那封信了,我只是不安于另一件事。”头一次启齿质疑师父地决定,莫叶言语间仍有犹豫之意:“信是我师父在几天前写的,他走得匆忙,那时候他恐怕难以预料这几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此时我是不是该缓一缓信上交代的事情,安守宅内?”
“你考虑事情能有这么宽,这很好。”萧旷含笑颔首,徐徐又道:“家里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昨夜的事,排场虽大,我却未尽全力。若非念在这处宅院年内还得住人,受不得气味太冲,此事的收场不会这么温和。”
听着大师伯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待莫叶细思之后意会了其真正含义,不禁眼角突跳。
萧旷于沉默中已将莫叶脸上一丝一缕的神情变幻收入眼底,他并没有再多做解释,只道:“你快去吧,早去方能早回。”
“好。”莫叶不再多想,转身去了自己屋里,准备出门的行装。
萧旷目送莫叶出门,登马离开,一回头就看见数步外的回廊里,岑迟拢着衣袖,半身掩在廊柱子后头,也在朝这边看。
“后悔了吗?”萧旷神情清冷地朝他走去。
“我为何事后悔?”岑迟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
“那你就接着撑。”萧旷似笑非笑的盯了岑迟一眼,“等林师弟回来,让他收拾你,比我的手段管用。”
看着萧旷拂袖而去,走得干脆,虽然没在他脸上捕捉到什么怒意,岑迟的心里却已发愁起来,急忙跟了过去,缀在后头不安地道:“大师兄,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真的很严重吗?昨晚不是有你在么?”
“因为受到威胁的不是你的妻儿,你才能把话说得这么轻松。一时半会儿,估计你也体会不到,这件事对于林师弟而言,有多严重。”萧旷蓦然转身,注视着身后差点刹不住脚撞上来的师弟,肃容道:“倘若有一天,我、林师弟,还有师父他老人家,一齐被人绑了悬在崖上,让你用一把骰子决定斩不斩绳链,你会怎么想?”
这质问来得既直又狠,一反萧旷平时温言以劝的态度。
岑迟怔住了,只是稍微试想了一下身在那种处境,就觉得胸口如压了一块大石。平时他游戏人间的态度,此时全然烟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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