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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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王一进门就看见霓裳坐在桌前，手里还拿着支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结果他走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白纸上早就滴满了墨水。

他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她：“小妹，你心绪不宁，为何？”

霓裳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雁王悚然一惊地后退了两步：他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股阴翳的杀气！

她看见哥哥的动作，立马把头转到一边去：“为了先生啊。”

“……”

“我在想，”她把笔搁在砚台上微微一笑，眼神依旧是平日在他面前的温纯无害，可是那美艳的嘴里吐出的却是残忍的字句，“用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法可以杀掉先生。”

雁王听完这句话有些吃惊：“小妹，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师尊可是我们的恩人！”

霓裳看着他半晌，看的雁王有些发毛才移开目光。她轻轻地笑，笑声中夹杂了几分自嘲：“哈，王兄、王兄真是温柔的人啊。不像小妹我如此的心狠手辣、忘恩负义……”

“小妹，王兄不是这个意思！”

“但这是先生的意思，”她站起来，走到手足无措的雁王面前，好笑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把他的手握起来包裹在掌心，“王兄，你还没察觉到吗？你和先生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我若不杀他，他就会来杀你。王兄，王兄，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雁王原本以为她是在赌气，却发现她脸上的表情那么认真，全无玩笑之意，当即觉得寒意一阵阵爬上脊背，同时也隐隐有些难过：“难道无转圜之地？”

“我倒是想回答‘是’呢，可惜了，真的没有余地。我一直都很听王兄的话，王兄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王兄不希望先生死，我便不会再试图杀掉他。”

说出这样的话语，她的神情却是意外柔和；仿佛此刻讨论的不是生死抉择，而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雁王难过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他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自己的妹妹他自然最清楚。她一向不是池中之物，但异常听话，之前凰后之所以没有成功离间他们兄妹的感情就是因为他知道小妹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哪怕是他想让她去死，她也会面不改色地抹脖子，然后笑着说王兄你哭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乖小妹，他才一直……

雁王抽出手抱住她，她是将军，但身体仍然很单薄。他靠在她肩窝处无可奈何地说：“小妹，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霓裳把头埋在兄长温暖的胸膛上：“我怎么舍得气王兄？”

“那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师尊不是那样冷血无情的，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的。”

她把他抱得更紧，然后喃喃低语：“……就怕到时候……事情没有王兄想的那般好呢……”

“小妹？”

“无事，王兄不必担心。”

她一向听话，所以在察觉到雁王十分抗拒自己的计划后便暂时没有动作了。

之后的战役十分艰险，而策天凤对这个“暗中”收下的徒弟也毫不留情，仿佛他根本没听过“怜香惜玉”四个字，真可谓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

所以霓裳也不出所料地重伤了。

面对前来探视自己的策天凤，她咧开嘴艰难地笑了笑：“天凤，我是不是该恨你？”

策天凤替她抹去脸上的血，露出狰狞的伤口，再一圈一圈为她包扎：“用思考代替发问，你早就有答案了。”

突然，霓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瞬间就把他扯到自己眼前。她余下那只完好的鎏金眼眸里面全是伤痛：“……爱上一个注定不会回应的人，真是一种深切的折磨。天凤，这份爱，你连一丝触动都没有么？”

策天凤试着抽出自己的手，她却抓的很紧。女将久经沙场的手腕比一般的男人更加有力，一时间竟让他这个书生无可奈何。

他皱了皱眉：“为何我要回应？”

“呵——果然是师尊的回答，一贯无情的作风。师尊这句话，让徒儿我心如刀绞。”

策天凤的眼神有一丝动摇，他沉着声音，似乎也有隐忍的怒气未发：“爱上一个你最不该爱的人，雁璃，你会毁了自己，你会败在情字上面。”

“师尊已经打算放弃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