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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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数值一路飙升,定格在了一千八百二十五。

这是在开玩笑吗！

【正在为您数据更新……主线进度35%】

【……时光碎片收集率20%】

【……】

海量的信息涌来，仿佛身置梦境一般，充满了不真实感。

陈如?酒只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冷静,她要冷静下?来！

秦莲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陈如?酒的神情变化，尽管并不明显,但她还?是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丝乐趣。

真是太好玩了。

雷霆电光在陈如?酒心神紊乱之际,袭向她的背后,玄都侯剑光一翻，燎原焰火围成一道?防御圈，将危险隔绝圈外。

一招失手,叶凌霄脸上却殊无懊恼之色，他?径直走向秦莲,鳌齿剑上灵力缭绕。

“小酒，”精纯的灵力若醍醐灌顶,陈如?酒眸中痛色一扫，对上容靖关切的目光，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她就像是一个混沌的逆旅人，浑浑噩噩地清醒过来时，外面的世界风云剧变,恍然已非旧时故土。

在心底自?嘲地一笑，陈如?酒仰头看?向坐在紫金棺材上的秦莲,“黑渊棘的种子，恐怕也是你做的手脚。”

秦莲笑着摆手道?：“不是我想对你做手脚，实是师令难违，做徒弟的又能如?何呢？若是冲撞了姐姐，秦莲在这儿?向你道?歉。”

交谈间,鳌齿剑上的招式蓄力完毕，叶凌霄转向傅云长一道?人，三千雷光奔啸，巨大的凤影笼罩了那一小片区域。

傅云长面无表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顺。

他?的眼中，只有一把刀。

刀光与剑光交缠，一道?血箭自?傅云长身上喷溅而出，长刀不堪重荷，碎成无数片，飞向四?处。

而那碎片所过之处，恰好破开了雷阵的泉眼核心。

这一刀的境界已极至臻，若是陈如?酒自?顾有暇，定要拊手称赞一句。

系统在此时弹出一道?提示。

【[男主]叶凌霄，当前境界元婴初期。】

短短数月，从筑基到元婴，已经不能通过常理来解释，陈如?酒瞥过傅云长身上的伤口，锋锐的剑锋几乎瞬间斩开灵力的防御，伤及躯体。

这绝非普通的元婴境可以?做到的，就连天?字榜第一的元封，恐怕在爆发力方面，也要稍逊于叶凌霄。

“这才是我敬爱的凌霄哥哥，莲儿?心中的盖世英雄啊，”秦莲跳下?紫金棺材，众目睽睽之下?，挽住了叶凌霄的手臂，“事到如?今，姐姐应当很后悔退婚之事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制造一场‘绝对公平’的局面。”

紫金棺材上，锁链仿若被赐予了生?命，徐徐收紧。

而在容靖的身上，也出现同样的束缚，玄都侯与七弦琴失去了灵力维系，归入体内。

“原来，是这样……”悄无声息出现的竖瞳无声被压制下?去，容靖垂目注视着封印的锁链，喃喃。

该想起的注定会被想起，那么，小酒，你该怎么做呢？

陷入沉睡前，这是容靖最?后的念头。

在看?到那九条锁链之时，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以?至于陈如?酒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缚妖锁。”

缚妖锁乃远古伏妖法宝，按照仙器品阶的划分，可跻身天?阶之列，下?至妖灵，上至妖王，锁过之处，皆可伏诛。

陈如?酒神色一动。

是承受极限。

除非是像她这样，境界与实际修为不符，元婴境修者最?多能够只能使用地阶上品仙器，想当初她筑基之时，使用起斩青穹来就十分困难，而秦莲不过金丹后期，又怎么能够操纵天?阶仙器，为己所用？

当然，不排除秦莲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但从如?今的主线进度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系统可以?被主角屏蔽，那么同样的，数据也可以?被篡改，男主的黑化值乍一看?确实很糊弄人，以?至于陈如?酒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但实际却经不起推敲，稍作回顾，便是破绽百出。

太犯规了。

秦莲退后一步，气定神闲。

叶凌霄静静看?着陈如?酒，冷冷道?：“你只有两个机会。”

“要么你自?己前来送死，要么所有的人一起为你殉葬。”

陈如?酒缓声道?：“即使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勉强。”

实际上，跟一个三观不正的渣男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

“你找死，”叶凌霄厉叱：“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先你而去，好好尝一尝这无能无力的滋味吧！”

轰——

乱石划过面颊，在左腮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陈如?酒抬手扯下?发绫，随风一扬，失去了禁锢，齐至腰畔的长发轻轻飘舞，瞳中金色，光芒大盛。

“吾乃，无量界之主，飘萍无根之人……”

缚妖锁寸寸龟裂，陈如?酒徐徐抹去面颊上的血，一只手握住迫至眉睫的鳌齿剑，轻轻一捏。

“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

……

璇玑处，十数名守塔人身体一颤，躯壳中的灵魂不住摇曳，修为稍差一截的，更是口鼻溢血，晕厥过去。

道?庄至尊霍然启目，浩瀚的神识在守塔人受创的同时，将散逸的灵魂稳固在璇玑处内。

秋水露在眼前一抹，灰衣老妪及时出手，把出窍的灵魂重新归入守塔人的身体。

“凌波，我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凌波仙子苦笑着解除了秋水露的效果，不语。

九霄之外，有仙侍传音过来。

“至尊，天?散院胡长老求见。”

未等道?庄至尊回话，胡长老便一头冒失地扎入璇玑处，紧追在他?身后的数名仙侍气喘吁吁，见阻拦不及，纷纷跪在了胡长老身后，连声道?：“请至尊开量。”

夔玄哭笑不得道?：“胡长老，是何等急事竟劳驾得如?此大动干戈？”

看?着身后稀稀拉拉跪着的仙侍，胡长老屈膝俯首，以?头点地三回，老泪纵横：“至尊明鉴，老朽有冤情相申。”

这是璇玑处的最?高礼仪，无论何人，但凡有不平之事，皆可向璇玑处问审，夔玄与凌波对视一眼，上前搀扶起胡长老：“长老请起，你我都是仙陨大难中幸存下?来的兄弟，手足之间，岂须这些繁文缛节。”

胡长老捧着夔玄的手，切切道?：“至尊但听我一言，若不肯允，老朽便长跪不起。”

心生?不详，夔玄皱眉道?：“是为何事？”

“老朽请至尊召集修界所有元婴境以?上修者，审判凰主及其弟子陈如?酒。”

凌波仙子错愕道?：“胡老儿?，你是疯了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长老咬牙切齿道?：“老朽的爱徒更是在通天?塔试炼中被其弟子杀害，此怨不报，恕老朽死难瞑目！”

夔玄负手，沉吟道?：“胡长老可有证据？”

将镜花水月珠双手呈予夔玄查看?，存储的画面在璇玑处中投放而出。

“等一下?！”

一道?女音打断了他?，在几名仙侍的指引下?，女子身罩裘衣，风尘仆仆而来。

“仪月？”

胡仪月看?了跪在地上的胡长老一眼，从怀中取出一颗命魂珠，只见其中魂光暗淡，几乎要散去。

“凡是仪月阁弟子，皆在自?己的命魂珠中留有一丝神识，”胡仪月柔媚的面庞上尽是凝重与焦灼之色，“此次通天?塔试炼，仪月阁中也有弟子参与其中，而唯一获得进入通天?塔资格的人，却是性命垂危，弟子恐有生?变，不请自?来，请院长、祖爷爷恕晚辈不恭之罪。”

听罢，夔玄沉声道?：“璇玑处全体成员听令，通知通天?塔中的留驻人，打开所有天?衍镜，查看?通天?塔中的情况，一旦出现异状，立即秉听璇玑处。”

“仪月，你随时注意命魂珠的中的变化。”

“多谢院长，”胡仪月拱手遵命，锁骨间忽地一烫，她伸手拽出了系在颈项上的红线，那颗晶莹剔透的玄冰珠泛起了血红。

血光之兆。

怎么、怎么会……

“不好了，”不一会儿?，一名灰袍守塔人带来了骇然消息，“通天?塔中的天?衍镜损坏，驻守人……”

恐遭不测。

……

精铁锻造的剑身化作虚无，陈如?酒环视过第十三层，朝着那紫金棺材一引。

缚妖锁清鸣一声，透露着无尽神秘的棺材从半空坠落，偏转轨迹，向秦莲撞去。

“绮罗典！”

叶凌霄咤喝一声，奇彩斑斓的巨大花卉从书典长出，娇嫩的花叶一蜷，咬住了那口紫金棺材。

秦莲借着那空档，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

但她的脚步未停，银剑的轨迹流星般划过虚空，向容靖赴去。

金瞳中仿若纳有广袤宙宇，所有的动作都在结界展开的那一刻，止于岿然，万籁湮灭，斩青穹斜斜滑下?，在容靖身前盘旋庇护。

“吾言，造化。”

空间扭曲，秦莲手中的银剑被无形的灵力拧成了奇诡的形状，而她本人则保持着一个极为滑稽的姿态。

叶凌霄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人，目睹了陈如?酒的前后变化，他?的脸上居然并没?有恐惧，一派木偶般的呆板。

「活学活用，有吾当年的几分风采。」

陈如?酒顿住了脚步。

不可抗拒的吸扯力牵着叶凌霄向前倾来，陈如?酒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道?：“告诉吾，如?何解除封印？”

叶凌霄一口轻啐梗在咽喉，“士可杀不可辱，既然你有这个本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陈如?酒淡淡道?：“吾放你走，三息之内，取汝性命。”

“滚吧。”

半面墙壁轰然塌陷，嵌入墙壁中的人影若星丸跳跃，疾掠奔驰。

一息。

北斗星辰之术展开，虚空中七颗珠子灿如?曜日，陈如?酒跨入其中。

二息。

结界解除，秦莲果断弃剑，全身灵力汇于丹田水灵根，合手一斩。

三息！

陈如?酒离开星辰空间，向西北遥遥一指，元晦卷腾云驾雾般窜上塔顶，蛟龙击水般俯冲而下?。

元晦，天?缚。

杀机如?潮汐退却，一道?血口洞穿了叶凌霄的心胸。

剑境有三重，若说前两重尚能摸到门槛，但这“心不见剑剑不见心”尤为晦涩难懂，而方才借用无根者的力量，陈如?酒却忽然有所领悟。

斩青穹是实体之剑，但夺取叶凌霄性命的却是无体之剑；那道?伤口确确实实是剑创，但她出手心中想的不是剑。

心不见于剑，剑不见于心，二者浑然融为一体，却两不相见，虽未言明，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潜移默化为彼此的一部分。

女主受俘，男主身死，这对陈如?酒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这偌大的通天?塔十三层中，只剩下?她一人，姑且算是“活着”。

师姐沉睡，林秀儿?生?不如?亡，傅云长命悬一线，楚天?境早就在入塔之前陨落。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八字箴言，诚不欺我。

她想起来，全都想起来了。

「活下?去，成为强者，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无根者站在她的对面，却是犹如?她的影子般倒悬在水面以?下?。

陈如?酒道?：“不是的。”

“如?果能够重来，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活着走出通天?塔，”陈如?酒轻轻道?，“就像仙陨大难那样，再也不必背负生?离死别之苦，与天?地同化，不入轮回，不见往生?。”

缄默斯须，无根者从水面中转身离去。

「如?果说，将你的身体交予吾掌控，吾有办法追溯到一切尚可挽回，你信我否？」

最?后半句，无根者没?有再自?称“吾”，陈如?酒诧异道?：“你……”

无根者道?：「你知道?这座塔，为何被称作‘通天?’么？」

「那是因为在大乘之上，还?有一个境界，是真正的长生?，我曾有幸在将死之际触碰到了那层门槛，进入了半步通天?境，」无根者絮絮道?，「阴阳倒置，死生?逆转，光阴回溯，其能通天?、彻地、削山、填海、斩月、劈星。」

话锋一转，无根者严肃道?：「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光阴回溯一旦开始，不可停止，所有人都会回到那一个时间点上，包括已经死在你手上的叶凌霄。」

「不管你想起了多少前尘往事，都会在回溯的那一刻忘记，而我也会在之后再度失去神志，你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眼前的一切。」

「期间艰险，九死一生?，你愿意么？」

“我信你，”陈如?酒颔首道?：“如?果可以?，我不想，任何人死，也不想任何人再伤心。”

「好，那就让吾陪你赌这一局。」全副修为毫不保留地施展开来，无根者的黑雾似的身体在抽空所有灵力的那一刻虚幻。

“君子成人之美?，在走之前，不妨再顺遂心意，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对了，吾要擅动一下?你的记忆。”

再睁眼，陈如?酒躯壳中的灵魂已然与识海中的颠倒。

缚妖锁烙入三魂七魄，完完全全把神识封锁起来，指下?的脉搏微弱却有力地跳动着，在识海中注视着容靖的情形，陈如?酒无端想起了若干天?前的那个雨夜。

早在那时封印的隐患就埋在了容靖身上，此时再进入通天?塔，倒让秦莲占了便宜，借缚妖锁制造幻境混淆了陈如?酒的视听，这才一举得逞。

这样关联起来，想必秦莲也定然与种下?黑渊棘与心魔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我竟是在这种时候重逢，”陈如?酒手臂绕过师姐的后颈，五指没?入青丝间，睫羽微垂，指腹轻轻流连过柔软的唇瓣。

“太狼狈了，不像你。”

唇齿依偎，甘苦悉数吻碎在柔舌交缠之间，很快便磕碰处些许血腥味。

身体与灵魂上的高度重叠几乎要让陈如?酒五感炸开，“你在做什?……”

无根者在识海中闷笑道?：“行你所想……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吾，吾的身体早就在仙陨大难中灰飞烟灭了，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只有你能感受到。”

陈如?酒抱着膝，把灵魂体蜷缩成一团，表示不是很想搭理无根者。

良久分离，陈如?酒脚下?的空间飞转，最?终定格在了一处。

“就是这儿?了。”

无根者的灵魂从陈如?酒身体中走出，陈如?酒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在通天?塔中没?有近距离看?过楚天?境的伤势，此时打眼扫去，陈如?酒自?问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存活。

消耗了太多灵力，饶是以?半步通天?境的修为，无根者此刻也万分虚弱，半个身子皆是变作飘忽不定的黑雾：「回溯的关口已经选好后，随时都可以?开始。」

这是回来了一个寂寞么？陈如?酒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可是他?已经死了。”

「谁告诉你他?已经死了？」无根者若是有脸，此时眉毛一定是上挑的，「他?服用了龟息丹，进入了假死的状态，是你执意要从他?开始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