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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桥游到岸边,跪在地上,喘了一会,然后扶着树杆回望九曲桥那边,见季文烨已经掉头往回走,而侯爷在他身后指着他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只断断续续的听清几个字,诸如:“孽障,给我滚!”之类的,全是骂人的话。
她先拧了拧上身的青碧色小袄,结果拧了和没拧没什么区别,小袄还是黏在身上,裙子也是,全裹在腿上。风一吹,她打了寒颤,鼻子痒痒的,侧身‘阿嚏阿嚏’连打两个喷嚏。
这时季文烨回到岸上,脱下身上的直裰扔给她,牵起她的手往回走。映桥虽然年纪还小,身体谈不上什么曲线美,但衣衫湿漉漉的裹着身体,毕竟是件尴尬的事。所以季文烨把外袍扔给她,她就赶紧披上了。
她方才听的清楚,季文烨小时候被人拐走过,还给太监做了养子,之后加入锦衣卫。她心里不舒服,好像知道了他的秘密似的。不过,她也因此想通了他为什么会救自己的父亲。当初求情的时候,她慌不择言的说了自己曾遭拐卖的事,想必他有所触动,才会施以援手。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东苑。两人间沉默的吓人,映桥十分紧张,就怕季文烨觉得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把她处理掉。
此时,黛蓝和海棠两个丫鬟打了伞出来,都惊的说不出话,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黛蓝,你把她带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季文烨吩咐完,进了正屋,海棠跟了进去,而黛蓝则领着映桥往她们住的小屋走。
“发生什么事了?”哪怕平时遇事不多问,但眼前的情形实在诡异,黛蓝忍不住发问。
“……我掉湖里了。”
黛蓝哭笑不得:“你呀你,怎么毛手毛脚的,幸好人没事。”进屋后,叫映桥脱了衣裳,叫她裹着被子躺好,然后吩咐小丫鬟去烧热水。
映桥浑身发冷,洗了个热水澡后,缓过来一些,但没一会,身上又开始一阵阵发冷。她知道自己着凉了,可能要生病,便对黛蓝道:“姐姐能不能帮我给爷回个话,说我病了,想歇一天……”
黛蓝摸了下她的额头:“是怪热的,人也比平日蔫了,我去回话,看能不能给你请个大夫来。”
“不用这么费事,我躺躺就好了。”千万别叫主人觉得她多事。
黛蓝道:“那好吧,你先躺着,我去回话,看少爷许不许你旷工。”
不会这么没人性吧,她是真病了。映桥握着黛蓝的手:“谢谢姐姐了。”
黛蓝给她掖了掖被子,关门出去了。映桥冷一阵热一阵的,还流清鼻涕,缩成一团裹着被子睡了。
意识迷离,迷迷糊糊想的竟全是季文烨的事,太监管着东西厂和锦衣卫,季文烨是他的养子,安插进锦衣卫当中做事很正常。可季文烨明显不想继续做锦衣卫了,难道是认祖归宗,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后,决定跟阉党集团划清界限?
可侯爷似乎是反对他离职的,上次两人还因为这个争吵了。
还是说侯爷既不想让季文烨认鲁公公做干爹,又想叫他继续留在锦衣卫给侯府做依靠?
嘁,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
慢着,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刚才冲撞了侯爷。
“……”想到这里,映桥只觉得更难受了。谁让侯爷确实可笑,陈姨娘给他绿帽子戴,他还给她烧纸,但凡知情者,都会忍不住嘲笑他。不过……嘲笑侯爷这事,的确轮不到她来做。
完蛋了,侯爷这次肯定知道她是谁了,一定会点名要她的小命。
唉,不如直接病死算了。
稀里糊涂的想了很多很多,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好像梦到黛蓝领了个上岁数的婆子给她瞧病,摸了她的额头和手腕,和黛蓝说了什么,又走了。
这之后,她又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黛蓝见她醒了,温声道:“下午张嬷嬷给你看过了,没大碍,我这就去把药给你热热,你喝了,睡一觉就好了。”
映桥头重脚轻,撑坐起来后,胃里一阵痉挛,捂着嘴巴就要吐,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黛蓝一边给她顺背,一边叫她把汤药喝了。映桥喝完药,又钻进被窝睡了。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房檐淅沥沥的滴水声,慢慢睁开眼睛,见周围大亮,显然是第二天了。
一摸额头,烧退了。映桥想吃东西,正要下地去厨房,就听门口季文烨道:“你进去看看她醒了没。”接着海棠推门进来,瞅了她一眼,朝外道:“爷,人醒了。”
映桥忙把单衣的绊带系了系,又捋了捋。这时季文烨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好点了吗?”很自然的抬手想摸她的额头。
映桥躲了下,低声道:“好了。”
季文烨没摸到她,有几分尴尬,便道:“你既然好了,为什么不下地回话?”“……”她后悔了,真该自称病重才是。正要下地站到一边,季文烨又宽容的道:“罢了,你就坐着说话吧。”说完了,吩咐海棠将托盘上的粥碗拿来给映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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