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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远处的吵闹声都被放大了一百倍传到他们耳朵里。越哥怒极反笑:“你们他妈的耍我玩呢?操,我今天不废了你——”
“你是十二中的吧。”
乐意第四次插在越哥和许展玉之间。
他从出校门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自然垂落的姿态,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越哥身后的一名嚼着泡泡糖的少年人没来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高中时代总有几个学校被绑在一块儿提起,绝大多数原因出于两个字——“联考”。
全市联考的学校那么多,能被学生记住的无非两种,要么是像抚华七中此类佼佼者,要么是倒第一。
但十二中不一样,每次联考它的成绩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也是最不起眼的名次,让人根本就记不住有这么个学校。
但乐意不仅记住了,他还猜对了。
越哥阴鸷地盯着他:“哟,七中的小学霸瞧不起我们十二中啊?”
“唔,不是。”
乐意摇摇头,他大半张脸藏在帽檐与口罩下,弯了弯眼睛才能让人看出这人确实是在笑着的。
“我只存了十二中教务处的座机号码,如果你们不是十二中的学生,并且不单单只是要钱,还想动手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越哥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觉得我们会怕狗屁教务处?”
乐意含着笑意的目光与他相接,“还是要试试的。”
视线交接几乎擦燃了火。
许展玉站在一侧,心脏咚咚地跳动好像要从喉咙跳出来,他下意识去摸口袋:“越哥,我还有一点零花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样的哈。”
他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讨好地伸到越哥面前去。
越哥终于从乐意脸上收回钉子似的目光,他吐出一口气,一把扯过那张二十元钱,恶狠狠咒骂说:“就他妈这么点!?小瘪三你他妈打发你爷爷呢!?”
他高扬起手,许展玉脸色惨白几乎是习惯性地双手抱头,却怎么也没有等到这巴掌落下来。
乐意抓住越哥那只手就势把人扯到自己身前,与此同时一直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握拳抵住了他的小腹。
“越哥!”
少年惊慌失措地叫嚷起来。
然而越哥却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只有许展玉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正从那张惨白的脸上滚落而下。
以及乐意被校服袖子挡住了一半的手。
先前在校内看得不真切,等他真的站到人面前去,许展玉才发现他身量高挑清瘦,轮廓线条流畅又漂亮,唇边一贯的笑容被遮住就仿佛素日的温和尽是假象,如今被利落地剥离撕下,无端地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帽檐遮住了垂死挣扎的黄昏落日,那双黑滇滇的眼眸既不阴森也并不恐怖,反而透着干净的冷寂。
乐意说:“你看,这下麻烦了吧。”
“大……大神……”
许展玉脸色惨白,盯紧了他的手,一颗心都悬在了喉头,突突地跳动着。
“越哥!……真他妈给你点脸,放开——”
“都他妈的把嘴闭上!!”
越哥颤抖着嘴唇吼道。
只有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抵在自己腹部的不是拳头,而是他握在手里、被校服挡住的东西。
尖锐、冰冷。
是刀吗?
越哥晕乎乎地心想,他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空了,费力地张了张嘴,麻木地说:“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乐意还是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还是要试试的。”
但其中含义更冷,更血腥,让人好像有点喘不过气。
越哥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胃部恶心地抽搐了一下,好像那把刀子已经插进了他的血肉里。
乐意看他这么难受,很体贴地先开了口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相处而已。”
许展玉:“……”你把刀子怼在人身上说要好好相处。
乐意弯了弯眼睛:“和气生财嘛。”
许展玉:“……”
“所以拜托,以后不要打扰许展玉了好不好?”
许展玉闻言稍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乐意没注意到他同桌的无边感动,澄澈的双眸与越哥平静地对视着:“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不让你这么害怕了。”
越哥:“……”
他粗重地喘息着,漫长对峙后他终于狠狠一咬牙,“我知道了。”
乐意闻言指尖一勾,再次把这只手插进口袋,浑身肌肉都放松了下来,眼睛微微笑着:“谢谢。”
越哥没料到许展玉这个草包身边会杀出这么一只笑面虎,他踉跄着站直身,还有些回不过神,心脏咚咚地跳动着,忽然他身后的人惊慌失措叫了一声:
“越哥!”
“越越越,越你妈个头……”他烦不胜烦地转过头,话音戛然而止,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更像是白纸一般。
与此同时,乐意也不明所以地顺着他们望了过去。
是一名身量与他相差无几的少年。
少年正向他们走来,说是“步步逼近”都不为过,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就如同领地逡巡的大型猫科动物,优雅而气场极强。
他四肢修长、身量高挑,看上去似乎比乐意还要高上那么一点,他同样穿着抚华七中的校服,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锁骨位置,面部轮廓相当立体且具有攻击性,他明明没有皱眉或是撇嘴,只是面无表情却莫名令人喘不过气。
喧嚣逐渐远去,乐意看着那张相貌极佳的脸,脸盲症再一次发作,他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越哥等人更是如临大敌一般绷紧身子,死死瞪着他。
唯有许展玉看着那个人逐渐走近的身影,双眼激动得发光:“啾!”
乐意:“?”
那人在他五步开外停了下来,漠然的目光扫过他,与他无意间视线对接——甚至不超过一秒,但乐意心里像是被小钩子轻轻勾了一下,不疼,发出“铮”地一声。
原因无他,不过是乐意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名为“生气”的情绪。
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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