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源学长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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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童感激流涕地跟我道了谢，连看都不敢看源辉学长，踉踉跄跄慌忙逃走了。

源辉学长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只是他的目光中，明显藏着隐忍的情绪。

“该说什么好呢？”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我道，“夏目同学你……果然很喜欢妖怪吗？”

喜欢妖怪……？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人类，当然不喜欢妖怪。”

“那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不解：“为此还特意与妖怪签下契约。”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明白。

只是觉得，如果祖父此刻在这里，他大概也会这样做吧。

这只河童与我有缘，若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在我面前死去，我到底忍不下这个心。

它身上没有戾气，所以我选择相信它一回，而且只要手里握着它的名字，我也不担心它会背叛。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我在脑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这样回答源学长。

“嗯？”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源学长应该知道吧？我有一位灵力十分强大的曾曾外祖母，她叫玲子，也是友人帐的主人。”

“嗯，知道的哦。”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道。

我点了点头，又说：“玲子她与许多妖怪许下约定，却因为早逝而无法兑现。为了早日让那些牵挂她、牵挂了几十年的妖怪们解脱，祖父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寻找那些妖怪，并且一一归还了它们的名字。”

源辉学长唇边带着笑意，示意我继续：“然后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祖父去世了，友人帐上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没有归还。”

“本来这件事情到这里，应该已经可以结束了，我替祖父归还剩下的那个名字也不是不行。但是啊————”

我的眼前，闪过斑离开时，略显寂寞的身影。

它说它才不稀罕只剩下薄薄一张纸的友人帐。

既然如此……

“但是那样未免太无趣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友人帐，笑着说：“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就再做一本好了。”

“……”

源辉学长安静凝视着我，清澈的眸中所流淌的情绪不明。

他是一个气场强大的人，好在我的气场也不弱，毫不胆怯地与他无言对峙。

源辉学长微微动了动唇，他说一句犀利的话：“说到底，夏目同学你还是在袒护妖怪。你难道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好的妖怪存在吗？”

“当然。”我眼前闪过斑、丙、三筱的脸，不假思索地回答。

源辉学长却毫不客气地反驳了我：“不，好的妖怪就跟好的咒灵一样，是不存在的。”

这个人————

我讨厌他的质疑，也不喜欢他强硬的态度，不甘示弱道：“我从小与妖怪一起长大。”

“所以呢？”

“什么？”

“妖怪的生命比人类长久的多。你对你所认识的那些妖怪究竟又了解多少？你知道它们过去都做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妖怪吗？”

他不容置疑地说：“既然你说在世界上有好的妖怪存在，那先勉强当你说的情况是真的好了，可尽管如此，妖怪也不过仅仅是妖怪罢了。只要它们还对人类有威胁，我宁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

宁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我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良久后才轻笑一声：“这就是源学长你的觉悟吗？”

他的脸被阴影遮挡住，“可以这么理解。”

“是么？那么，我来告诉你我的觉悟好了。那就是……”

我走到源辉学长面前，抬手扯住他的领带，将他整个人往下拉的同时，也踮起脚尖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怒视他道：“随便你说什么都无所谓，我相信我的朋友，才不是你口中那些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我看准时机，再一次拉近我们的距离。

“学长，有一件事情你搞错了。我啊，是真的从来都没有站在妖怪那一边。”

“我当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坏的妖怪更多啊。”

“我也没有无私和自大到要保护所有的妖怪，实际上，从小到大被我捏死的妖怪并不在少数。”

“但是学长，有一些妖怪，是不一样的。”

“与它们妖怪的身份无关，我相信它们，仅仅因为它们是我认定的友人。”

“那只河童也是我的友人。如果你执意要伤害它，那么我……不介意与学长你为敌。”

几乎鼻尖触着鼻尖的说完这段话，我用目光警告了还处在惊讶中暂且没回过神来的源学长，松开抓住他领带的手。

他大概在三秒后才缓过神来，抬起手，修长的五指张开，盖住了他俊秀的面容。

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