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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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做了一个梦。

她站在一片残垣里，周围全是被烧毁的破烂房屋，天空变成了橙色，不知是被晚霞还是被火给染成的。

在一片断壁残垣中站着一个人，无法看清楚他是谁，只是能模模糊糊看出一个轮廓。他的上方悬挂着一柄破破烂烂的剑。人影低着头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思考什么。凉子慢慢地向他靠近，然后感到了一股灼热。

啊，她想她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面临崩溃的王，拥有明亮而温暖的赤色火焰的王。

身为整个HOMRA中心的王。

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破坏到这种程度了吗？看那个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眼前的男人却忽然回过了头。赤色的火焰猛地朝凉子扑来，汹涌无比，连躲闪都来不及。

睁大眼睛，凉子呆呆的看着朝她扑来的赤炎，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绿色的屏障从平地出现，挡住了扑来的赤炎。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渐渐成型。凉子茫然地抬头，看着悬挂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完美无损的剑形。

原来这就是属于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吗？

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王】的力量的凉子也没有观赏过自己的剑形。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这柄象征着自己的权势与意志的剑竟然是在梦中。不，也许正是因为在梦中她才有机会见到这柄剑吧。如果是在现实中，天野凉子绝对不会使用自己王的力量。

下一秒，整个梦境开始崩坏。以凉子和尊为中心的四周都开始塌陷，两个人的圣地相互碰撞的地方也开始出现黑色的裂缝。

【醒醒！！！！！！！！！！！！！！！】

脑海中忽然想起的尖叫让凉子猛地惊醒了过来，她一下子跳起来，然后立刻痛得重新坐回了地上。环顾四周，意识渐渐变得明朗起来。深呼吸，然后双手抱住膝盖，调整好坐姿，轻声回应着将她从梦魇中叫醒的绫子：“我没事。”

【没事你个头啊你刚才差点就被吞噬了知不知道！】绫子无比愤怒在她脑内跳脚，似乎想要把她的脑壳撬开来看看有没有出问题：【凉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拜托那些异能者的方法有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么危险的路！一个王成为另一个王的氏族这种事情真是前所未闻！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二逼！】

“嗯，说的也是。”难得没有反驳，凉子随意的应下了绫子的呵斥，深知自己的行动已经超出了绫子预计的凉子却并没有向她解释的打算。

能做出什么解释呢？说自己根本不打算接受绿王这个让人笑掉大牙的身份，还是说自己其实连绫子都不想接受，完全只是莫名其妙被卷到这种事情的么？

她说不出口。

绫子似乎一直对凉子【绿之王】的身份有所期待，而在她和凉子融合之后也帮助了她很多。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凉子都不忍心将这话说出口。

“但是绫子。”难得正经的叫了绫子的名字，凉子产生了一种在叫自己的错觉。但她仍然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去，“我不后悔哟。哪怕那个时候力量真的彻底暴走了我也不后悔。我不适合做王，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当一个王究竟需要什么……我没有赤王那样的包容力，你看，就连我唯一的氏族成员真人死掉了我都完全不知道……”抱着膝盖的双手渐渐收紧，指甲无意识的嵌入掌心，将头深深的埋在手臂之中，“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啊……只顾着自己，虚伪、自私，永远都只考虑自己……我不可能做一个合格的王的。”

这是天野凉子的心声。

【……凉子……】绫子似乎没有想到凉子会这么说，也变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瞬间，室内沉默了下来，空气渐渐开始凝结。

敲门声响起。

“那个……凉子酱。现在已经天黑了，你要不要下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门外传来了温和的男声，并非是周防尊那略显冷漠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也不是草薙出云那一口柔和的京都腔，而是带着些许欢快的调子。

瞬间回过神来，用力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大脑恢复清醒，凉子用手撑地站了起来，然后默默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之前在和草薙说话时第一个回来的青年，在之后的对话中也给予了凉子同情。在凉子看来就是那些明显的“滥好人”。

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吐出来的却是无比沙哑的零碎的词组。意识到是自己之前大哭了一场嗓子受到了损伤，但更多的却是——啊，丢脸丢大发了的感慨。

看着眼前显得无比尴尬的少女，再想起之前草薙对自己的提醒，十束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凉子酱，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就算摇头也没有晚饭可以吃，凉子还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她就又开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在我名字后面加酱。”

她不喜欢被人这样叫，那样会使她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在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十束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你不喜欢这样叫么？抱歉啦，那叫你凉子可以吗？”

静静的点点头，凉子跟着十束下了楼，然后看到了吧台旁边闹闹哄哄的在吃饭的人群。“十束哥！你去哪儿……啊！——呃……”原本打算招呼十束的八田在喊到一半时看到了十束身后的凉子，话当场就卡在了一半。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向凉子行注目礼，看着这个之前被他们的王抱上二楼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