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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越叹了口气:“他并非真心回护你。”虽然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其中的醋意仍旧掩盖不住。仿佛一定要中伤一下情敌,以此引起谢却对自己的重视似的。

谢却明白他这点可爱的小心思,顺水推舟道:“我明白,他那是占有,不是爱。”

殷越听出了潜台词——“但你爱我。”

他知道谢却脸皮薄,不会大庭广众地说害臊话,但这种隐晦的爱意,和直白的认可,却更让他忍不住地把这短短一句话掰开拆碎,反复回味。

殷越笑得开心,像一只温暖的小太阳,扫清了阴霾:“哥哥从来都是最聪明的人。从前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学习就最好,无论什么诗读一遍就能背。”

“谢谢夸奖。”谢却勾住他的肩,示意他把那两件证物收好,“你看,我们现在是一对苦命鸳鸯,更要相依为命。所以呢,谁都不许对过去的事情看不开了。人啊,要向前走。”

殷越眉眼如三月春风般温柔,任他带着自己往水牢里头走去:“里面血腥气很重,真没关系?”

谢却抬起了头,阳光洒在他漂亮的脸上,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明媚:“总是要看看的。”

水牢逼仄,空气里泛着黏腻的腥臭。

刑室之内,审讯依旧未停。

殷修明身负剧痛,数日不曾合眼,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像是只穷途末路的雄狮。

但当看到殷越与谢却并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忽然疯了。

“贱人!”殷修明剧烈地挣动着锁链,破口大骂,狂笑不已,就连震动了内伤也浑然不觉。

他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鲜血随着话音往外渗,“朕的好侄儿,玩朕玩剩下的东西,舒服吗?”

他死死地盯着谢却,白炽大灯投射在他的脸上,让那张脸愈发狰狞,形同恶鬼,“朕把他调.教地很软,很乖……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殷越,你应当谢谢朕。”

殷越一股无名火往脑门上窜,冲上去就是咣咣两巴掌。

不光是殷修明,就连谢却也愣住了。

这种报复的方法,可真是接地气……但也是真的解气!

殷修明和殷越齐平对视着,像是狮群中新老首领为了争夺权威而发生的交战。

殷修明神色复杂,半晌,“呸”地一声,吐出了两颗被打落的牙。

殷越只觉得两颗还不够,恨不得把他这一排都卸下来。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全都拜这位叔叔所赐。无论换做是谁,都忍不了任何一桩。

前者他于事无补,只能铭记于心,但此时此刻,殷修明居然还胆大包天地侮辱谢却!

这是他生命中唯一剩下的重要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你做过那么多恶事,如今又沦落到这等境地,也配自称是商国的王?”殷越倨傲地抬起头,一字一句道,“若论先来后到,你才是夺人所爱的第三者。”

牢外狱卒听到里头的喧哗,连忙赶来,将殷修明镇住。

殷修明双眼布满血丝,伸长了脖子还在咆哮,吐出一些不忍卒听的肮脏字句。

但谢却连一个正眼也没赏他,更别提被他激怒。

他仿佛在打发一条疯狗,有点嫌弃、但又十分冷漠地道:“别押着了,给他松开,送到商王陵里去。”

说罢,非常自然地挽住了殷越的胳膊:“据说是他耗费众多人力物力造的,已经完工大半了。既然没法推倒重来,就顺路去看看吧。”

殷修明脸上泛出绝望而不甘的神色。

他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谢却离他而去,并且毫无犹豫地投向了殷越的怀抱。

即便他处心积虑地拆散,却只是让他们的团聚迟来了一会儿,非但没有影响结果,反而让双方的情谊因为历经艰险、而愈发牢不可破。

谢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自在,会露出那样率直而惬意的表情,会展现出那样不设防的依恋与信任,这些都是自己从未有过的待遇。

事到如今,他连一个虚与委蛇的笑,都不配得到了。

不……就连他们之间最后维系着的恨都没有了。

殷修明一阵头晕目眩,仿若承受着诛心之痛。如果说刑讯的过程他都可以强撑,那眼下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他深刻意识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在谢却心里,他已经没有任何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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