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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凡人界大楚王都的街上,年轻的皇帝坐在高高的车辇上,正拍着手笑看他的侍卫长欺辱女人。
他的宠妃不见了,他也记不起来她去了哪里,可能是自己某天醉了酒,就把她杀了吧。
宠妃没了,宫里难免少些乐子,于是,年轻的皇帝想出了个法子。他驱车出宫,叫醒整条街的百姓,让他们都站出来,他要一个个找。
找什么呢?找宠妃的替代。
顺眼的,他抬一抬下巴,就有侍卫上前掳走,顺便像切菜一样,砍了那女子身边的夫君孩子。
不顺眼的,他摇一摇手指,这女子就成了侍卫们的玩物。
年轻的皇帝甚至还下令,谁玩的花样最多,谁就能封侯加爵。
混乱的一夜。
瑟缩在街角的女人们手捧着神像,向九重天祈祷,祈祷镜修上神能救她们一命。
皇帝的车辇离她们越来越近,她们抱在了一起,逐渐绝望。
天,就是在这时亮起来的。
一束光直入大地,王都的凡人都被这等奇象吸引,纷纷抬头望去。
光芒中,一位白衣仙踏着彩凤幻影,缓缓落地。
他落在那群女人们的身旁,闭着双眼,周身神光未敛,强劲耀眼。
有许多人,就是在那时盲了双眼。
“是镜修上神!”
“是我们的神!”
白镜修衣袂飘飘,不言不动也不睁眼。
众人叩拜,百姓们求神做主。
“终于等到这天了!人皇荒淫无道,求镜修上神降罚!”有人这么求道。
那些刚刚还在作恶纵恶的侍卫,也加入了跪求的队伍,涕泪横流。
白镜修神光盈身,光似水波潋滟。
“求我?”他开口,数重神音在凡人界回荡,“你们求我什么?”
“镜修上神,求您看看这人间吧,百姓们已无生路了啊上神!每一天,我们都像活在无间地狱。”
瑟瑟发抖的女人匍匐着,跪在他的足边,哭道:“救救我们,为我们做主!”
白镜修抚摸着她的头发,怜悯道:“可怜。”
他睁开眼睛,慢声道:“生既然如此痛苦,留命在此挣扎又是何必?”
他说罢,指尖在女人的眉心一点,那女人惊愣迷茫的表情慢慢碎裂成沫,人魂消散,干干净净。
见此情形的百姓们还在怔愣,就听白镜修缓缓说道:“不急,都有份。”
他猛地睁开眼,双眼一眯,神威神光瞬时达到鼎盛,强烈的白光过后,街道上的百姓,全都消失不见,干干净净,连魂魄都没留下。
唯剩一个小皇帝,醉生梦死中,还在拍手叫好:“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再给朕来一段!”
白镜修收了神威,周身的光渐渐黯淡,他头痛欲裂,四指撑住额头,痛苦的晃了晃身子,待身形稳住后,慢慢走上前,钳住小皇帝的脖颈,将他拎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后人吗?”他说罢,猛的松开手,满脸厌恶,“令人恶心。”
当年,辛美人送走白镜修后,用尽心机手段,把持了中宫之权,以她的心机和狠辣,皇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废掉皇后,端掉外戚后,辛美人又为楚王诞下了一位皇子,那皇子生来就被立为太子,十三岁就做了新楚王。
因而,如今的这个满身浊气肮脏难闻的人间小皇帝,正是白镜修亲生胞弟的后人,身上流淌着辛美人的血,和他一样。
是的,辛美人,那个抛弃自己的母亲。
白镜修扔下他,转身向镇妖阁走去。
“不急。”他喃喃道,“等我心愿达成,我们重新来过就是……”
他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静不下来的几股神力在他体内剧烈的缠斗着。
白镜修双目淌下血泪,将嘴唇染的殷红。
终于,他控制不住的霸道神力外泄,眼前的山瞬间夷为平地。
“无用之人……”他道,“无用之躯,无用,无用,无用!”
恰在此时,素问飘进他的袖中。
白镜修深吸口气,二指捻着纸仙,道:“你整日听那仙尊说那些无用之话,魂魄也没用了!”
素问的魂,太素净。
白镜修将纸人抛至半空,手指夹着一枚晶石,将乱蹿的神力注入几分进去,叩入纸人的眉心。
“忘了他对你的教诲。”白镜修一指指天,将人间飘荡的碎魂凝成完整的魂魄,打入纸人中,说道,“带上这些凡人的恶与怨,醒了,就到魔界去,为我完愿吧。”
纸人由白染黑,虽无声音,但见动作剧烈挣扎,似是极度痛苦。
“平风仙君,总要有平风仙君的样子。”白镜修说罢,捡起脚边的神像。
这是凡人给他塑的泥像。
白镜修目露嫌弃:“造人……哼,脏了手。”
他松开手,泥像落地,化出君迁子的模样,只是无魂无魄,痴痴傻傻。
白镜修道:“我看那妖界,也留着无用了。四十九日碎魂灭界后,我会把它们都给你。既然仙的怨念黑暗之力少,让你不成气候,这次,我就把六界最妖邪的东西赐予你。”
说罢,他将君迁子打入妖界。
“随便吧……”白镜修似是累了,也像寂寞了,他仰头望天,目光孤寂寒冷,“随便吧,无人知晓我心中所求。”——
衔苍固魂,颁玉又守在床边看他的仙心龙影忙碌。
盯到白天,颁玉困得不行,跳上桃树睡了,小魔君回来叫不醒她,自行趴在父亲床头嗷嗷叫了几声,挤上床,抱着父亲,尾巴缠着他的脸,也呼呼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
颁玉第四天夜里醒来,围着床上的父子俩转了几圈,问了出来。
“小魔君是靠睡觉来长身体?”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的确察觉到小魔君的又高了半寸。
“可怜。”颁玉说,“看来这百年时间,孩子都没睡上几天好觉。”
既如此,自己也不忍心叫醒他。颁玉挽好头发,捋了捋小魔君的尾巴,笑道:“好好长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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