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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森林静谧深幽,深秋的山风拂过,幽幽谷底之中窸窸窣窣的木叶摩擦声齐作,更有风擦过山壁洞穴,风声更响,呜呜如同妇人低泣,婴孩夜啼,加上浓密树荫遮天蔽日,叫人毛骨悚然,心中戚戚。
蒋泊宁环视周围山谷一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起双臂来搓搓自己胳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心中忍不住暗道:难怪这地方叫鬼谷,真真是白日里也如同百鬼横行一般。
“泊宁丫头!可要搭把手噢?!”
蒋泊宁扒住身侧石块,冲前头笑道:“无事无事!楚叔,您当心走路!”
楚叔嘿嘿一笑,回过头去牵着毛驴一步步稳稳地往前带路,一面走一面道:“这鬼谷当真是冷得狠,透进骨子里头,你若是觉得凉,可要添件衣服咯!”
蒋泊宁跟着楚叔走过的路往前走,问道:“楚叔,你跟丞相与夫人从楚国来,怎得对这鬼谷如此熟悉?”
楚叔抬头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前方的石壁,道:“我是楚国人,却是比张仪在这鬼谷里头呆的时日还长,还是我瞧着那小子来拜师,又将明镜丫头从鬼谷骗走的。”
这两个月来,蒋泊宁跟着楚叔从咸阳到鬼谷,一路东聊西扯,却尽是听楚叔说他如何跟着张仪与明镜在各国闯荡,从楚叔这里听见鬼谷里头的事情,还是头一回。今日之前,蒋泊宁还以为是张仪与明镜是在楚国刚刚发迹闻名时遇见楚叔的。
蒋泊宁往前跳了两步,跟到毛驴后头,问道:“楚叔,听你的话,那丞相夫人竟是比丞相还早来鬼谷拜师吗?”
楚叔回头看了明镜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听明镜丫头说过,你是墨家巨子在巴蜀抚养的不是?”
蒋泊宁嗯了一声,点了两下头,脑袋中灵光一闪,道:“丞相夫人亦是在鬼谷长大的?”
“哎!是啦!”楚叔点点头,牵着毛驴打岔道往另一侧山壁走去,道:“具体如何我倒不清楚,只是鬼谷先生与明镜丫头一直是师徒相称,自打我来鬼谷,见到的便是如此。”
楚叔抬手指向两座山夹着的那侧山腰,道:“那后头便是了,山腰上头是一片平地,鬼谷先生便住在那处。”说罢,只听见楚叔长叹一声,“近二十年未曾回来啦!”
蒋泊宁循着楚叔的手指往上瞧,一点点也没能瞧见后头的平地或房屋,可只那一眼,便一瞬觉得胸中一颗心疯狂跳动,带着浑身都颤抖起来,连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到了这战国将近八个月,如今终于能有一天有望回家。有道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一刻,蒋泊宁终于懂得这是怎么一种折磨,直叫人脚底发软,心乱如麻。
毛驴驮着行李,随着楚叔与蒋泊宁一同朝那山腰平地爬过去。
鬼谷与墨家的总院皆在这样深山老林之中,墨家总院依据天险,加上墨家机关,将总院建的如同军事堡垒一样易守难攻。可鬼谷一门却不然,下了幽深鬼谷,走羊肠小道上了那山腰平地,便一眼可见鬼谷总院全貌,不过两三间砖瓦石屋,带着菜圃小院。
蒋泊宁站在院外,打量了这鬼谷总院一圈,见楚叔过去将毛驴牵到菜圃边上的马厩中。未等楚叔回头管蒋泊宁,便有一个穿着灰布短褐的青年从砖瓦石房里头走出来。
灰衣青年瞧见蒋泊宁,似是被吓了一跳,红着脸走上来,见蒋泊宁衣着不似山中少女,便拱手向蒋泊宁深深一躬,道:“不知贵客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蒋泊宁从袖袋中掏出明镜所给的泥封铜管信函,躬身捧到布衣青年面前,道:“墨家泊宁,前来拜访鬼谷先生,这是鬼谷明镜夫人的信函,劳您转交鬼谷先生。”
灰衣青年刚刚从蒋泊宁手中接过那铜管信,还未放入袖中,便听见楚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何须如此麻烦!”
灰衣青年闻声转过身去,便见楚叔大步朝自己走过来,一手抄进衣襟内,摸出一块木刻令牌来,抬手拎着那令牌,悬在了灰衣青年眼前。灰衣青年一见那木刻令牌,当即双手捧过来细细瞧了足有半刻钟,才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将那令牌奉还给楚叔。
灰衣青年从袖中拿出那泥封铜管信函,交到楚叔手中,道:“晚辈在鬼谷呆了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从前的学生回来,失敬了。”说罢,伸手遥遥引向最内里的一间石屋,道:“请!”
楚叔嘿嘿笑了两声,将木刻令牌揣回衣襟内里,走到蒋泊宁身前,道:“这是明镜丫头的令牌,我并不算是鬼谷先生的门生。”抬手将那泥封铜管信函交回蒋泊宁手中,说:“这个,你还是自己给鬼谷先生吧!”说着,袖子一挥往灰衣青年所指的方向走去。
蒋泊宁将铜管信握在手中,跟上楚叔与灰衣青年的脚步,往那石屋走过去。
灰衣青年在石屋门口停下脚步,握起那门上石扣,轻轻叩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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