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徇私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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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陵长昊会来这么一出，巫越气得脸都扭曲了，“你！”陵长昊侧身站在他的身侧，替他挡住大部分罡风，“如何？可是后悔了，想要把那人供出来？”

巫越气得咬牙：“不后悔！说了没有别人！”不就是一点风吗？都忍了十五年了，他忍得了。

可他娘的，没安逸过完全不知道原来被风吹是那么痛的。那接下来的惩罚岂不是更要命？

但想到要供出莫寒，他还是决定要咬牙硬撑，他连最痛苦的血练都撑过来，还有什么能打倒他的？

“要怎么罚你尽管来！”

巫越放完狠话，就惊讶的看到陵长昊亲手解下了头上代表九玄宗宗主地位的九玄冠，脱下了宗主制服，“你、你这是做什么？”

陵长昊低低一笑，“你莫不是以为惩仙台是为你而开启的吧？“

巫越满脸问号，不然呢？

“惩仙台，非罪大恶极，或地仙者不得开启。你虽引狼入室，让九玄宗危在旦夕，但毕竟是无心之失，也没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算不得罪大恶极。”

巫越震惊无比，不是因为他，那就是因为陵长昊，可是，“为什么？”

陵长昊没有回答他，而是拉着他面对神霄峰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下，声音传遍整个九玄宗：“吾九玄宗第一千三百七十一任宗主陵长昊，过错有三，其一身为宗主未能及时发现危机潜伏，险些酿成灭宗大祸。其二，教徒无方，让小徒无知，被奸人利用，险陷酿大祸。其三，”他闭了闭眼，说出这辈子第一次说出来的四个字：“徇私偏袒。”

曾经的至公无私的九玄宗宗主太熙剑尊，正道大公无私的象征，当众承认自己徇私偏袒，从此后，还能被尊称为正道之光吗？高高在上的仙尊染上凡尘又是否是好事？

“以上三罪，罪无可赦。陵长昊自请受雷鞭之法三百鞭。”

众人震惊无比，惩仙台雷鞭威力巨大，地仙两百已经是极限，三百那是十死无生。

然后他们又听陵长昊道：“劣徒虽无知，却也险些酿成大错，该罚一百雷鞭。吾教.徒无方，请求代替劣徒受罚。”

什么？巫越蓦地转头震惊不已的看向陵长昊。

明宇尊者和几个峰主懊恼不已，他们就知道会这样。唯独雷无劫一副震惊模样：”原来宗主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舍得罚那小子。”

然后又收获了众人嫌弃的白眼一枚。

“诉毕，罚启。”

随着陵长昊话音落下，乌云密布，雷霆万钧，万千雷蛇狠狠劈在陵长昊的身上。

巫越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用灵力护住他，不让他受到哪怕一点灼伤，但肌肤上敏锐的触感让他能感受到雷劫热度有多可怕，敏锐的五感让他清晰的闻到了血肉烧焦的味道和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

“嗯哼！”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有滚烫的鲜血落在他后背。

巫越想要抬头看看此时的陵长昊，却被他用手按回怀里，耳边传来陵长昊略带喘息有些沙哑的声音：“别动，我怕会护不住你。”

巫越沉默了，再次问道：”为什么？“

陵长昊这回没再避而不答，“因为我是你的师尊。越儿，你拜我为师那天我就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你的罪责，我和你一起承担。”

他说的是一起承担而不是替你承担，所以巫越也会在惩仙台上。可他又舍不得巫越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于是把他护得紧紧的。

炙.热的温度将巫越紧紧包围，让他不明白这温度是来自外面的雷罚还是陵长昊的怀抱，只觉的被这滚烫的热度熏得头晕脑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也小声嘟囔出来：“何必这样？”

他感觉到陵长昊用宽大的手掌轻抚他的长发，耳边是他依然温柔低沉的声音：“越儿，你要记住，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本来不应该你来承受，因为你也是被利用的。可你要护着他，所以你要替他受罚。为师要护着你，也一样要替你受罚。”

巫越心里涩涩的，下意识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闷闷的道：”师尊，如果我犯下的是弥天大罪呢？你也会替我受罚吗？”

他感觉到抱住他的怀抱瞬间收紧，“不会。”

陵长昊的声音果断坚决没有丝毫余地，“越儿，不是所有惩罚为师都能替你承受的。若你犯下弥天大罪，我会亲自将你捉拿，然后和你一起承担罪责。你若是要被囚禁千万年，那我便陪着你被囚禁千万年，若是你需要以命相抵，我会为天下苍生做尽善事，积累无数功德为你赎罪，只祈求天道给你一个轮回的机会。”

“只是越儿，你要明白，被留下来赎罪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为师不想有一天成为那个被留下来的人。所以，不要做傻事。”

巫越想要说你怎么不陪我一起去死，才张口就发现嗓子被堵得非常难受，让他说不出话来。

眼前只能看到陵长昊的白色的衣襟，鼻尖是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和血肉烧焦的味道，耳边的雷声密集仿佛没有尽头，明明能感觉到雷电带来的炙.热温度，但他却发现陵长昊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呼吸也沉重得好像随时都会断掉，连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弱，让他有种陵长昊随时都会在这场雷罚中断气的错觉。

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鲜血的味道比这还要浓郁，眼前是残肢断骸，他被一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女子用着最后的力气紧紧抱在怀里。他嘶声哭着喊着，渐渐感受到女子渐渐失去了呼吸和心跳，身体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冰冷……

那冰冷渐渐传递到他的身上，冻入骨髓，冻僵他的灵魂。

那个人也曾经说过要保护他，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再也回不来。

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这句话他最是深有体会。

巫越突然害怕，害怕十五年的悲剧会重演，害怕再次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他紧紧捉住陵长昊腰侧两边的衣服，声音哽咽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要死了？”

回答他的是陵长昊又虚弱了几分的声音：“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巫越不相信，挣扎着要抬头去看他，又被陵长昊用力按回了怀里：“别乱动，否则我护不住你。嗯哼！”

巫越想要大吼回去，我才不需要你保护，但听到他有一声闷哼，立即不敢乱动了，怕自己乱来，真的把陵长昊给害死在这里。

他绝对不是舍不得陵长昊死，而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要是陵长昊死在这里，他没来陵长昊的保护肯定也要倒霉，绝对是这样。

陵长昊看着被吓到的小徒弟，轻轻笑了，“别怕，我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听到了最想要的一句保证，巫越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周围依然是不断落下的万钧雷霆，可眼前这个人和这个炙热的怀抱出奇的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困意便止不住的涌上来。

感受到怀里的小崽子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陵长昊也不知是该气还是笑。也不知道自己躬身力行为他上的这一课他究竟有没有学会。

无奈抬头，此时的他已经被逼出了朱雀神像，脸上出现了红色朱雀神纹，一双锐利的凤眸透过雨帘一样的雷霆落在了九玄宗外的高峰处那三道静静伫立的身影。

“这就是你给我们的保证吗？朱雀。为护着他，你不惜启动惩仙台。五千年前的错误，你真不的不会重蹈覆辙？”蓝衣清理绝俗的女子低声呢喃着。

“啧啧啧，我们才察觉那东西的一点气息追过来，还没想要把跟那东西有勾结的小子怎么样呢，他就把那小子护得紧紧的。都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这错误会不会再犯可真说不准。不过我知道，我们要是真不管不顾弄死那个小崽子，朱雀肯定会跟我们没完。这可怎么办是好？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他封印起来如何？”一个青衫书生手里拿这一本书摇头晃脑的道。

靠在树上双手抱臂的冷漠魔尊无情的打击道：“我们三个联手都打不过他。被揍了那么多年还学不会教训吗？青霄。”

孟青霄立即炸鳞，“喂喂喂，先说清楚，被他揍了那么多年的明明是你，不是我！”

监不破漠然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把孟青霄气得不行，就想要撸袖子跟他干架。

执无咎一个龟壳把孟逍遥直接压住，最烦这两只总是不分场合想要干架，唯独她和朱雀兢兢业业的干活，想起来就心累。“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阻止长昊，不让他行差踏错。”

孟青霄艰难从龟壳下爬出来，双手一摊：“怎么阻止？都说了我们三个联手都打不过他。更何况我们四个之中，只有他成年了。”

没办法，四神兽满千岁后才成年，成年后实力能翻上两倍不止。本来就不是陵长昊的对手，陵长昊先一步成年，实力大涨，那更不用打了。

本来他们四个应该是要再等上一百年后同一时间诞生的，但千年前修真界那些老不死的闹出了个大幺蛾子，惊动了正在修养生息的天道。天道连等都不愿再等就先把朱雀给踹了出来。

朱雀就这样早产了。

他们三个也在百年后诞生。

按理说早产的朱雀先天不足，实力应该比他们弱上许多才是，但不知朱雀后天是怎么长的，愣是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要厉害。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执无咎愁眉紧锁。

“有一个办法。”监不破道。

两人都看向他，就听他酷酷的道：“在他犯错前先把世界毁了。”

孟青霄、执无咎：“……”

孟青霄大大翻了个白眼：“天道怎么不降道雷劈了你。”

监不破漠然道：“因为我没有说错。莫忘了我们护道者守护的是天道而不是苍生。不要当人当旧了就真的把自己当个人了。”

孟青霄、执无咎：“……”

“事情未必就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我们应该相信长昊会坚守自己的职责才是。”

最先给陵长昊说好话的竟然是一直担忧不信任陵长昊的执无咎，她实在不想再跟监不破谈论这个话题了，想要转移话题，眼神瞟到孟青霄手中的书，被上面的书名给吸引了：《我和剑尊小黑屋的那些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书？”

孟青霄看了看手上的书，若无其事的藏进袖子里，“没事，这是我那个书斋收到的稿子，挺有意思的，出来的时候正在看，出来得太匆忙就把书也带过来了。”

能不有意思？书里说的正是陵长昊和他那宝贝徒弟酱酱酿酿各种虐恋情深，哪怕是他这个资深书虫看了都大呼过瘾。

本来是想要拿出来给两人看看，好一起看陵长昊的笑话的，没想到遇到陵长昊为了护住他的小徒弟不惜开启惩仙台，这个时候再把话本拿出来，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算了算了，这么好的话本子还是他自己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