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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雷知道胡小钰是觉得陈永新刚走没多久,怕他难过想不开,但这孩子嘴笨,说不出几句安慰人的话,就只能陪着他。小院陈年杂物与灰尘太多,陈牧雷和胡小钰整理了很多天,收拾出来一堆没用的东西。胡小钰找来人把破烂拉走,换了百来块钱买了些冷菜熟食和啤酒回来。
“那个小姑娘又在咱家外头鬼鬼祟祟,不过她刚才看见我就跑了。”
陈牧雷被周云锦跟踪的事连胡小钰都发现了,但陈牧雷视而不见冷处理,胡小钰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胡小钰终于没忍住好奇心:“哥,你是摊上什么事了吗?”
陈牧雷假装没听见,专心收拾陈永新留下的老物件。胡小钰想了想又问:“难道真是简哥说的那样,那小姑娘是你的风流债?”
那天简绎来,胡小钰背着陈牧雷把周云锦的事说给他听,简绎就是这么告诉胡小钰的。
“简绎放个屁你也觉得香。”陈牧雷从一堆老物件里翻出了一个破旧的铁盒子,里面装着一台旧手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机卡。那手机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无法开机,陈牧雷没有找到电源线,又把旧手机装回铁盒里扔到纸箱里。
陈牧雷的狐朋狗友之中,简绎是少数几个让胡小钰认为有内涵又靠得住的人,人格魅力一等一。要不是胡小钰早打定主意跟着陈牧雷混,这会儿已经去给简绎鞍前马后了。
陈牧雷把这些旧物挨个翻了一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让胡小钰通通装箱暂且丢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陈牧雷拿了根烟衔在嘴里,回头看到胡小钰摆弄着一只手,嘴里面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你掰手指头算什么呢?”
“我看那个小姑娘顶多十几岁。”
“所以?”
“就算你是年少轻狂吧,这年纪也对不上啊!”
陈牧雷眯眼,预感到他肯定说不出好话来。胡小钰算了算,下了结论:“除非你谎报年纪了,不然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女!哥,你今年到底几岁?”
敢情胡小钰以为那个周什么什么是他风流债的证据而不是风流债本身?
陈牧雷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儿疼:“吃饭吧……”
陈牧雷开了瓶啤酒,刚放到嘴边,赵令宇打过来一通电话。
“晚上过来我这儿吧,喝几杯。”
赵令宇话筒那边的声音嘈杂,什么动静都有,陈牧雷似乎听到几个熟悉的哥们的声音,便应下来。
“行。”
赵令宇比陈牧雷年长几岁,按道理陈牧雷应该叫他一声哥。
但陈永新还在的时候,白鸿泉的“公司”几个骨干成员都是称兄道弟不分年龄的,所以就算赵令宇在几人之中最为年轻,也得按照规矩称陈永新一声陈哥。
到了陈牧雷这儿,他本属后辈,但赵令宇和他年纪没差多少又谈得来,索性让他直接称呼自己名字了。
陈牧雷本不想带着胡小钰,但他死活非要跟来,陈牧雷也没辙。
陈牧雷不在的这几年,他的车一直在胡小钰那儿。不过胡小钰一年前才拿到驾照,技术差,人又粗心,把陈牧雷的车刮蹭是常有的事。
赵令宇在门口看着陈牧雷那辆车磨磨蹭蹭还没停进车位就知道是胡小钰是司机。
陈牧雷实在受不了胡小钰这肉劲儿,推开车门先下来了。
赵令宇迎面过来接他,头一歪,说道:“让胡小钰停楼后面吧,我今天没开车,车位空着,地方也够大。”
赵令宇开的娱乐场所,晚上人多车多,胡小钰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车位,还被旁车占了小半拉位置。
“别管他。”陈牧雷打量了几眼周遭停着的豪车,“生意不错。”
“不比过去了,去年翻修后就差了不少。”赵令宇迎着他往里面去,“是你很久没来了。”
“我来不来还不是都一样,你这儿没我感兴趣的节目。”
赵令宇表示认同:“也是,男人如果都像你这样‘清修度日’,我这儿就得关门了。”
陈牧雷虽然脾气火爆人又糙,但他长得实在够劲,个头高大挺拔,出手也阔绰。曾经有不少口味奇特的女人就喜欢他这一款的男人,不要命地往上贴,但无一例外,都被他赶走了。
简绎和赵令宇曾私下里怀疑过他是不是哪里有毛病,撺掇胡小钰去问,结果就是胡小钰差点被暴揍。
他没任何毛病,非常健康,就是觉得女人麻烦。所以时间一长,不近女色的标签就在他身上贴死了。
赵令宇把他带到楼上一个房间,酒菜已经备好。见两人现身,众人齐齐起身。
“牧雷,陈叔的事我听说了,节哀。”一个打扮光鲜的男人狠狠地给了陈牧雷一个拥抱,表现得最为激动,一脸悲痛的样子仿佛去世的是他爸。
陈牧雷拨开他的手,反勾住他的脖子:“臭小子,你去学表演了吗?”
白政顿时破功,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地抱住陈牧雷:“我都想死你了!陈叔心真狠,就是不说你在哪儿,不然我早去接你了,你回来真好!”
“得得得,你先从我身上下来。”陈牧雷被他肉麻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是把白政两只胳膊拽了下来,上下打量一番:“长相倒是有点男人样儿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白政吸吸鼻子,才不管他说什么,大有一副今晚赖定他了的架势。
赵令宇亲自开了瓶酒给陈牧雷斟上,说道:“小政知道老陈的事,你又回来了,专门从外市赶回来,女朋友都不要了。”
白政不以为意:“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哥几个不是担心你么,特意攒了个局让你高兴一下。”
陈永新遭遇意外重伤不治,最终撒手人寰,所以很多人都觉得陈牧雷回来的时机非常微妙。
有人猜测,陈永新是被仇家寻仇,不是那么简单的意外事件。更有人猜测,这事儿和陈牧雷脱不了关系。但猜测是猜测,没有人敢提一句。
酒过几巡,白政把陈牧雷叫到阳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牧雷知道他有话要问:“想说什么就说。”
“我知道不少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但还是得问问你,”白政问得慎重,“陈叔那事,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能干出这种事?”陈牧雷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传言,“我平时到底给你们留下了什么操蛋的印象?”
“连?”白政从他的话中听出点儿道道,“还有谁这么认为?”
陈牧雷:“还能有谁?别人哪怕是怀疑了,谁有那个胆子跑到我面前来求证?”
白政琢磨了一下:“我爸?”
白政的父亲,正是“公司”的老大白鸿泉,而陈牧雷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几天夜里的温度稍有回暖,但白政只穿了件衬衫出来,冻得打了个冷颤,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没什么底气:“我爸不至于,他和陈叔是有过命交情的,陈叔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不是怀疑你。”
陈牧雷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看得白政直发毛:“你瞅我干什么?”
余光瞥到赵令宇的身影,陈牧雷换了个轻快的语调:“看你不食人间烟火。”
白政不乐意了:“你损谁呢?”
赵令宇低声笑,拍拍白政的肩安抚:“白公子哪里像我们每天提着脑袋等日出,他懂什么人间烟火。”
“你俩怎么回事,把我说得像个小乳猫。”白政推开赵令宇,一脸不乐意,当真有几分孩子气。
陈牧雷也跟着笑起来:“你当不了小乳猫,小奶狗还差不多。”
白鸿泉把白政保护的很好,导致白政到现在都不知道白鸿泉、陈永新和赵令宇一行人到底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只以为白鸿泉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什么乱七八糟的业务都接,独独不干违法的事。
而事实恰好相反。
其实陈牧雷打心底里羡慕白政,老子黑儿子白,不像他和陈永新,老子黑儿子也黑,一辈子都没办法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
这两人笑成这样,白政就纳闷:“总觉得有事瞒着我。”
陈牧雷和赵令宇十分有默契地摇头否认,一人搭着他一个肩膀:“白公子,请一定保持住这份纯真。”
白政年纪和他们差不了几岁,心机城府可比他们差远了,他自己也清楚。赵令宇来阳台是和陈牧雷有事聊,白政会看眼色,臭着脸进去了。
陈牧雷也猜到赵令宇要说什么,等他先开口:“调整得怎么样?”
陈牧雷按灭烟头:“老大准备见我了?”
赵令宇耸肩,替白鸿泉解释:“好歹他和老陈是兄弟,也得给他时间缓一缓不是?别多想。”
“我可不是白政。”哪怕是在赵令宇面前,陈牧雷也不想掩饰对白鸿泉的不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点老大总得懂吧?”
“收收你的性子,阮城容不下你了?”赵令宇难得在他面前露出点威严来,可惜陈牧雷不接着。
“你这语气特别像老陈,你是和他称兄道弟习惯了吗?把自己摆上一个长辈的位置?”
赵令宇不像白政那么单纯,陈牧雷在他脸上没看出什么别的信息来,刚准备进去,就听楼下连着几声酒瓶被砸碎的动静传过来。
他探头一看,居然看到了周云锦。
她被人推倒在地,飞过来的酒瓶正好砸到她的头,然后就见她整个人轰然倒下。
有人在打架,她明显是被误伤的。陈牧雷看她好不容易爬起来,又不要命地往上冲。
真是个蠢货,这姑娘的生辰八字是有多差?每次见到她都没什么好事。
陈牧雷发誓他一开始真的没想管闲事,但他突然想起陈琰似乎对这个小姑娘不一般,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那陈琰十有八九要找到这里来。
陈牧雷扭头问赵令宇:“赵老板,一般说来,酒后闹事的你都怎么处理?”
赵令宇还没看出来那个小姑娘是谁,但陈牧雷这一问,他突然就猜到了。
这么巧的吗?
“看情况,严重的报警,不严重的私了。”赵令宇按灭了烟,准备起身,下楼去压压事。
陈牧雷把他按回椅子上,随手拿起夹克穿上:“依我看,私了吧。”
他别的话没多说,赵令宇很有分寸,也不去多问,一笑:
“行,随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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