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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到卫伋像是怜悯的眼神,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冲他笑了,自觉的是笑的无比妖娆。
“将齐姬禁足殿内,等后发落!”卫伋冷冷道,而后他跪地抱起卫侯,眉头紧蹙,步履匆匆的离开。
卫太子的话莫敢不从,当务之急是送卫侯就医,寺官也不多说什么,留下人手看守她后,便匆匆跟去了。
殿门重重的关上,昏暗的室内,她跪坐在烛台下褪下衣衫,使袖帕擦着嘴唇,脖子,胸口。每一处被她擦的泛红渗血,也不能罢手。
这之后,被禁足的她失眠了。这行宫在她的眼里是个时不时会蹦出妖魔鬼怪的地狱,她怎么敢闭上眼。
几日之后的某夜,她侧躺在床上,寂静的夜里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原本绷紧的神经顿时更加张挺,脚步声缓慢凝重的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她要转身去看来人时,那人却已经上了她的榻,将她的身体圈紧。他的气息淡淡的散入鼻尖,如空山新雨,让人沉静。
玥绷紧的身体渐渐的松软下来,背后被一股灼烫濡湿,黑暗中安静沉寂的仿佛时间停止。
直过了好久,一个黯哑的嗓音响起打破了这看似安详的画面。“我带你走,天涯海角,就当这世间再无你我二人,就当这世间只有你我二人。玥还愿意吗?”
这句话被他说的小心翼翼,轻缓,黯哑却依旧冲击了她以为早已死去的心。她转过身,黑暗看不清他的面孔。她伸手抚上那张面孔,手心湿了一片,全是他的泪水。
他将她按在怀中,缓缓地道:“我有个兄弟,一贯以取笑我对君父的言听计为乐。我从前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可以取笑的事,反倒认为,他这个不受君父待见的逆子才需要改改他那难驯的性子。可如今.......我才发觉自己就是懦夫,我那兄弟取笑的一点没错。
他让我离开,我竟真的离开,狠心将你抛在那儿。我一直站在门外,脑子里想象的画面,都是......不堪入目,我拼命的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可那些你无助绝望的样子,在我的脑子里越转越快,我感觉我的脑袋快要炸裂,玥,我不能忍受。”
“你若求死,我必不苟活。只是玥,我不舍得你死。只是......玥,我这般不好,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哪个黯哑的嗓音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个时候停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等了良久,却是无声。抱紧她的手臂便松懈了,像是失望。
突然冰凉的唇迎着他的下颌上轻轻一吻,像是雨滴落在树叶上,飞快滑开。
卫伋微微一怔,静默半晌,突然重重的吻上她的唇,以一种排上倒海,铺天盖地之势,带着无比的决心。
就像星火燎原,一旦开了头,便顺势而为,义无返顾到底。彼此亲吻着,厮磨着,气息一体,水乳交融着。这些不曾做过的事,却像是毫不生疏,毫不纠结。
灼烫的两具身躯拧成一团,卫伋的泪水和汗珠洒在她的身体上,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愉悦和解脱。
这像是她们的盟誓,带着毕生的热情与决心,仿佛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无退路。
姜玥微微一笑,这一笑她才察觉自己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了。那笑容也随之消散,美丽的面孔瞬间变的冰冷凝重。
“若是当初以死殉节,全了世人口中的大义。你说我可能得到天下人一句赞叹?”她回过头来,以漫不经心的语调问姜璃。
姜璃怔了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话,未等她答,姜玥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你这般屈辱,还活着做什么呢?终归是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死不死,都是别人口中的笑话。可死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啊!死就死了,窝窝囊囊的死了。那一口怨气,一身屈辱也绝不会因为死而消散。”
姜璃的心口像堵了一尊巨石,她的血液却因为愤怒而沸腾。那一瞬她的眼眶不甘地红了。
“所以璃啊,姐姐不会轻生。”姜玥一步一步,逆着光来到她的面前以最坚定的语气告诉她。“一国的公主,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也该养出一身气节。在你面前,我做了一个不好的表率,仅仅让你看到的脆弱,让你觉得我能承受的不多。姐姐绝不会轻生,至少气节,不该以放弃生命来表达。”
她一个公主,若仅仅是以一个女子的气节来要求自己,那未免也太小气了些。何况,她现在根本没有轻生的念头,
姜璃听完垂下了头,泪珠儿隐秘的落下,砸在她的紧握着的手上。她忍耐了久,内心斗争了很久,终于不再执意劝她。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如今的玥带着使命,反而能坚韧的过好余生。人心若不强大,躲哪儿都是一样,只落得个躲的下场。
好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玥道:“说的是,你我身为姜齐的公主,身后立着个泱泱齐国,怕什么,躲什么?□□之后焉能有软骨头。倒该叫那欺辱之人尽数奉还,负你之人惶惶不安,还有那些看笑话的人惊掉下颌。姐姐既然主意已定,此去卫国必得珍重,坚韧,挺立,昂扬!”她的眼中还含着泪光,却含着精锐。
玥听完,头一次对这个妹妹目露欣赏。她举起茶杯,含笑对姜璃道:“你能说出此言,即便是你我没有任何关系,倒也也能视知己了。我不饮酒,今日却不禁要学丈夫作风,就以茶代酒,与你话别。卫国山高水远,恐终生不能相见,我和你一样,这世上的亲人,除了君父,便是彼此。盼尔珍重,与父相谐。”
她说倒这儿,兀自笑了番道:“不过,璃一点不傻,是非好歹,真心假意都当有自己的主意!”她也是今天才看破了眼前这个一向任性妄逆的妹妹。
看破不说道破,姜璃也郑重的举杯,喉尖哽涩,别的再不多说,只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真走的那天,知会我一声!”姜璃放下杯,片刻不想停留,起身就走。
“璃!”玥突然叫住了她。
姜璃的脚步一顿,听到背后之人说:“我从未怪及过你,那日不过是.....”
“我知道,我知道的,姐姐!”千言万语尽化成了那一声柔软的姐姐。
姜璃终未回头,她走的很急,生怕自己会崩溃大哭,从而毁了方才那番粉饰太平。
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只是在抉择中取舍,忍痛弃了的那个就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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