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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不用于常人的晏世子也更加坚定了,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缘分,谁也拆散不了。晏王反而没儿子想得开了,闻言又是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晏随一笔带过:“总有故人告知。”
晏王一下子暴起:“混小子,你懂个什么,听外人几句话忽悠就来质疑你最亲的父亲,你又知道当年是个什么情况,那姑娘的母亲又有多固执,该不会你也是被她缠住的吧,你还年少,耳根子软,经不住女子软磨---”
“我对她什么心意,我很清楚,父亲这样说,只会让我瞧不起。”
儿子冷静异常,老父亲却是暴躁得一下站起踢翻了脚边的凳子:“你年纪轻轻,懂什么女子,南边那些女子多狡黠,心思深,我只要你去历练,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经不起诱惑,才几个月就真栽到了一个女子手里,就你这样浅的耳根,我如何将北境的未来交到你手里。”
晏随据理力争:“我能从尚京那虎狼窝安然返回,就说明我并没有被尚京的物欲横流迷了心智,我迟早要娶亲,娶个我自己中意的女子,有什么不好?魏家在尚京也只是个闲散公爵,不涉足朝政,不结党营私,对我北境没有半分的影响,儿子觉得这样的人家刚好与我们晏家相配。”
配个屁。
晏王就差爆粗口了。
失策,实在是失策,随口说的几句,竟然牵扯出这样的麻烦,那魏良的妻,他是从未沾惹的,态度也很明确,但不表示别人没有沾惹。
思及此,晏王心头一紧,急问:“那魏家姑娘多大,生辰是何时?”
晏随只报了个年岁,有所保留:“女子的生辰八字,要等到下定那天才能问,父亲不可不懂规矩。”
“我懂你就让我省心了。”
晏王上阵杀敌的心都没了,只想把儿子脑子里那根不该有的情思剪断,哪怕未来几年不想婚事都成。
“你又知道那姑娘,那姑娘---”
晏王是个真男人,不愿在背后妄议女子的出身,她母亲做过的糊涂事,他多少也明白她是为了气他,实则无心,本性不算坏,话到了嘴边,舌头绕上几圈,就更说不出口了。
儿子不近女色,他愁,儿子想成家了,找了个那样身世复杂的女子,他更愁。
“其实,我寄给父亲的信里有提到过的,只是你公务繁忙,可能没时间看。”
“你提到什么了--”
话语一顿,好像是有那么一封信,夹杂在一堆公文里,他宵衣旰食,先处理公务,一看家信就放到了一边。
可看没看,有区别吗?
他看了,不同意,这小子就能改变心意?
“父亲,您还是先把战事解决了吧,我的事,不急。”
晏随明白父亲需要点时间消化,而他还有更轰动的事要谈,就怕双重冲击下,父亲有点撑不住。
大舅许诺,只要他和姚氏的事成了,也会帮他美言几句,父亲爱屋及乌,还能听进大舅的话,所以再缓缓吧,不能操之过急,把父亲逼急了,自己也落不到好。
晏随回到自己的青云院,休整了一夜过后,整装肃容,召见一干幕僚,一桩桩的开始安排,兵马辎重,还有几个重要关卡的把守,都要到位了。
有个幕僚一直没有言语,似乎有话要说,但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商议完了要事,晏随遣散了众人,唯独喊住了他。
“张晋,你先留下。”
这是年轻主子发现了他的异常,在给他敲警钟了,可张晋觉得那样好的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有,于是咬了咬牙,终是开口道来。
“属下以为,锦乡侯派其嫡女前来表示结盟之心,已经足见诚意。”
晏随面上没什么异色,心里却是在冷笑:“那你说说,他有什么诚意?”
张晋鼓起勇气道:“世人都知锦乡侯世子刺伤太子,并导致太子后来不愈而亡,是乃不可赦的大罪,便是借那蹊跷的大火侥幸逃过一死,可终其一生都只能隐姓埋名,蹉跎度日了。锦乡侯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嫡子前程尽毁,他让嫡女来到衮州,就说明了他的态度,嫡女若是嫁入晏家,他们也愿向晏家俯首称臣。”
想法是好的,也确实在为晏王府打算,可晏随听后就是觉得可笑,那面上露出的一抹笑,也让张晋尤为惴惴不安。
“那你再想想,锦乡侯连自己唯一的嫡子都能忍心弃了,若是哪天他这个嫡女也出了事,或者他自己有别的想法了,你以为他又会怎么做呢?”
张晋哑口:“这---”
晏随眸光陡然变利,眼射寒星:“那我告诉你,嫡子可以再有,女儿更是不愁,等到大业成了,要什么没有,那锦乡侯又不是年逾古稀,还能带兵打仗,你以为他将来不会再生出一个嫡子?”
沽名钓誉的男人多了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弃,那都是尚在蛰伏时期,需要积蓄力量时摆在表面上的伪装。
晏随看别人未必很准,但看锦乡侯,绝不是个安于现状的清臣,皇帝一倒,尚京就被他把持住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张晋犹在挣扎:“可他师出无名,晏家祖上有开国之功,他刘家得此江山,也是晏家先祖让出来的,朝堂上无人敢提起,但都心知肚明,晏王成事,才是正道,民心所向。”
晏随:“朝堂上无人不知,难道锦乡侯不知道?借我晏家东风壮大自己,等到万事俱备,再把晏家一脚踢开,你觉得可行?”
“这---”
晏随摆手,不愿再谈:“你确实想为我分忧,但理念已经与我不同,俸禄就给你算到这月底,再多加一个月,你可自行另谋高就,但不可投靠锦乡侯,他连亲子都能弃,更不说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还有,你知我行事,自己好自为之,我不想以你的亲眷要挟,但你自己也要明白。”
“属下这一去,就是回乡隐居,绝不会坏了世子的大事。”
张晋其实已有悔意,有心想补救,但晏随向来一言九鼎,话说出口就很难转圜。
他后悔是后悔,可更不想在晏随面前堕了最后一点谋臣的风骨,最终向晏随伏下了身子,作最后一拜,道过最后的话别,便转身步履蹒跚离开。
晏随撩了撩衣袍下摆,站起了身,步出会议厅转脚往后屋的书房走去。
一晃就是数日,不知她此时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过他,一天又会想几次,一次又是多久呢,有没有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六日不见,又是过了多少个春秋呢。
坐到了书桌前的晏世子铺开了信纸,执笔想要写点什么,千言万语梗在了喉头之间,说不出来,也写不出,这样多愁善感的自己,仿佛女子那般,他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
梦里的她为了小白脸跋山涉水,九死一生,若他有个好歹,她会不会也是那样牵肠挂肚,雍城和衮州不过几日的路程,比她千里迢迢从南到北,可要轻松了不少。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老父亲说他魔怔了,他也确实魔怔了,她又有什么好的呢。
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没什么特别好的,还轴脾气,没个好脸色,可他就爱那样的她,一颦一笑,都是他欢喜的样子。
想得久了,墨汁滴到了纸上,晕开了黑糊糊的一块,再写就不美观了,不能让她看见。
晏世子把纸揉碎,随手一抛就落入到了桌脚的篓子里。
再提笔,刷刷地几下,一钩一划,仿佛力透纸背,又分外洒脱。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吐血也要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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