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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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莫名其妙……

把信叠好夹回笔记本，王尹关了电脑，回房去睡觉。

王尹的卧室很宽敞，床却是小小矮矮一张单人床，就安在飘窗下，天蓝色的窗框、窗帘搭配米白色床单和鹅黄的床头矮柜，显得很纯朴可人。房间的衣柜设计很别致，都没有柜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衣物，大多数比较素净。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毯上绘着各种俏皮的图案，这使得整个房间虽然空荡却并不显荒芜。

王尹小学时曾长时间被继母锁在衣柜里，有一定程度的幽闭恐惧症。所幸后来经过有效治疗症状减轻许多，虽然害怕但并不会自残，处在狭小空间时，只出现呼吸急促、手足发抖等焦虑反应——可惜看到闭着门的衣柜仍然会紧张不安，所以家里的衣柜都没有门。

王尹的童年不能说不幸，但也实在幸福不到哪儿去。

他的生母曾是一名舞蹈家，嫁给他父亲后被迫退出舞坛，日子过得骄奢富足，却并不算十分合心意。尤其在生下王尹没多久后，王父突然迷上了建筑学，执意要带着她和王尹去中国发展——尽管同王父一样是华裔，但她对中国完全没有任何向往之情，因而之后两人的相处一直伴随着争吵。

王尹的童年就是在他们两人不断升级的矛盾中度过。6岁时，这对年轻的父母终于争出个胜负，来到了中国。

而没过多久，他的母亲就红杏出墙了。

如同飞鸟出笼、游鱼入海，之前还百般抗拒中国的王母，因为少了束缚，过得万分潇洒。有一回她在参加家长会时与其中一名学生的父亲看对了眼，两人当天就带着各自的孩子一同约会，到了晚上便滚到了一起。

母亲风流放荡的举止并未让王尹感到多羞耻，懵懵懂懂的他也许隐约觉得这些事是不对的，但他那么小，能知道些什么呢……

渐渐地，开始有同学骂他是狐狸精的儿子。

因为内向腼腆的性格和磕磕巴巴的中文，原本就没几个同学愿意与他交好，流言蜚语一出，他更是遭到排挤。

东窗事发后，王尹父母大闹一场离了婚，他跟了父亲，去到另一座城市。工作缘故，父子两人总是各地辗转，王尹小学时转了三回学，第三回时，他父亲娶了一名新妻。

也许是第一段婚姻给了王父很深刻的教训，继母是个长相并不突出的女人，文静内敛，不苟言笑。

她曾是某文艺杂志的主编，嫁到王尹家后，辞了职在家做全职太太，但每天仍会写些东西，陆续出过几本书。

那时候王尹才五年级，虽然因为长时间孤单一个人，寡言少语，看着非常内向，但本质还是个向往热闹的小男孩。他想着，他有了新妈妈就不用再跟着爸爸总是转学，他可以交朋友，可以跟他们一起玩了。

但显然继母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王尹数次回家太晚，就被继母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了。也许她这并不算恶毒，因为她自认为把孩子锁在家里是对的，安全、防走失。

王尹一开始还会反抗，但没什么作用，继母吃完饭把他往家里一锁，自己则视情况而定，或出门采风、交友应酬，或回房写作……她跟王父一样，对待事业爱好总比对家人更认真，要不然两人怎么走到一起了呢？

王尹不爱看电视，总是被关着，就要找点乐趣。于是他开始画画。他有一双巧手，他越画越入迷，也越觉得自己很厉害，即使被关在家里，也觉得没什么所谓了。但凡他脑子里想的，他的双手都能画出来——没错，他能两手一起作画。他的画也许在大人眼里是鬼画符，是涂鸦，但在他自己眼里，每一段线条、每一个符号，都有它蕴含的深刻内涵，都是他脑海里闪耀的火花。

开始他在纸上画，他越画越熟练，想要表现的东西也越多，纸张的篇幅无法满足，于是他就开始在墙上画了。

在墙上作画的感觉令他着迷，脑中源源不断的灵感与手下冰凉的质感起了碰撞，他得到无与伦比的享受……

结果，面对被画花了的墙壁继母自然是怒不可遏，她觉得这是王尹不满自己将他关在家里的挑衅，于是她怒斥了王尹一顿，第一次将他锁进衣柜……

其实关了王尹三四次后，他就不敢再乱涂乱画了。可是继母一次又一次将他关进闷气不透光的衣柜，持续了大约半年。

半年后，继母才改为将他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