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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御不说话,算是默认。初晴心里更加忐忑了,有些激动的说:“可他是西凉的王子,难道不是大周的敌人吗?”
容御摇摇头,解释道:“西凉和大周的战事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祁衡是西凉国主唯一的儿子,六年前西凉战败,祁衡的父亲在国内的威望一落千丈,全国一半的兵力都掌握在八大部落手中。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襄王祁彻有八大部落首领的支持,西凉国主无力与八大部落抗衡,被迫妥协,立祁彻为王太弟。他将祁衡送到大周为人质,是遵循和大周的合约,也是无奈之举。”
初晴点点头,心里对祁衡更加同情了,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祁衡的父亲不想将他送到大周,可是又不能不送,所以先将他送来,再暗中派人将他救走。御哥哥也同情祁衡的遭遇,便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和他的父亲重逢。”
容御微微皱眉,他的深谋远虑竟被她理解成了善心泛滥,好吧,随她怎么想,他懒得多解释。
他淡淡道;“这六年来西凉国主一直致力于削弱八大部落的实力,如果八大部落现在联合起来叛乱,西凉国主有足够的实力将叛乱平息下去,不过他担心的是大周的立场。如果父皇支持八大部落,一定会处死祁衡。”
“到时候朝廷到底会支持谁?”初晴问。
“表面上应该会支持西凉国主,大周虽是宗主国,也不能公然支持附属国的臣子叛乱,不过支持西凉国主的前提是,他的儿子必须在大周。”
“可是你还要帮祁衡离开,是不是希望陛下支持祁彻?”初晴实在不懂容御到底怎么想的。
容御笑了笑,“祁衡不是私自离开,是被我的人带走的,伤他的人也不是看守他的侍卫。而是我的人。”
“啊?”初晴惊讶的看着他。
容御耐心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撇清这对父子的嫌疑,让世人以为是祁彻的人劫走祁衡,父皇更没有理由支持祁彻。至于祁衡,回西凉后别让祁彻的人和大周的探子发现他还活着,就不会出事。”
初晴终于听懂了,又说:“我看他只是胳膊受伤了,他说可以自己包扎伤口,我就没帮他做这些。”
容御道;“他胳膊上的伤和内伤比起来,的确不算严重,自己能处理伤口。”
初晴睁大了眼睛,“他还受了内伤?”
容御道:“内伤也不是致命的,修养些日子就能康复。”
“哦。”初晴松了口气,祁衡的身世比自己可怜,人看起来也并不坏,她不希望他有事。
“你只管按时送饭送药,其余的事都不用管。我这就去看他,你先回去吧。”
初晴离开后,容御拿起药蛊,朝密室走去。
密室里,祁衡喝完参汤,看容御的眼神里充满感激,郑重承诺;“秦王救命之恩,祁衡没齿难忘。待我除去祁彻,一定设法令突厥与慕淮远反目。”
容御微笑;“但愿王子不会让本王失望。”
“对了,那个小姑娘自称是王爷的妹妹,小王倒很好奇,她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人?”
容御缓声道;“六年前她认了本王的母亲为义母,本王算是她的义兄。”
“她是洛鸿明的女儿?”祁衡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初晴的身世不至于让他震惊,只是他早听说洛鸿明已不在人世,不由心中牵扯。“世人都以为洛鸿明在狱中暴病而亡,宫里却传言他是被皇后暗中赐死的。”
而宫里的传言亦会流到民间,被世人熟知。
容御知道,如果没有父皇的默许,秘密不可能流传出去。然而没有证据的传言并不能动摇慕氏的后位。皇帝对这个女人恩威并施,而他早已经做好了容珏被立为太子的心理准备。在他看来,兵权比太子之位更有安全感,只要除去慕淮远,别说容珏拥有太子虚位,就算他登上皇位,自己也有能力将他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思绪一闪而过,容御看着祁衡,淡淡提醒;“她父亲的死,别让她知道。”
祁衡对容御的过去颇为了解,看得出这个从小不被重视又少年丧母的废太子亦是个心冷之人,那个小姑娘也许对他没有任何价值,却是他心上最后的温暖。
而自己也没有理由去伤害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孩。“王爷多虑了,我不是多嘴的人。”
翌日。密室里,祁衡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开门声,抬眼见初晴拎着食盒走进来。他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下榻来到案前,初晴将食盒放在案上,从里面拿出一个药蛊。
“这是你喝的药。”说话间,她又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里面装着一罐蜜枣。
祁衡跪坐在案前,拿起药蛊,药不是很烫,打开盖子,几口将药喝完。初晴忍不住问;“药苦吗?”
“良药苦口。”祁衡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带着些东西给我,是以为我怕苦吗?”
初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温和地说;“怕苦怎么了,我也很怕苦啊,每次喝完药都会吃一点甜的东西,不过我的身体好,很少生病。”
烛火映入她的清澈的眼里,如夜空下繁星闪烁的光芒,她精致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稚气,祁衡不由叹息,“傻人有傻福。”
初晴不满地推了他一下,“你谁说傻呢。”
祁衡轻哼,“不是傻,是幼稚,都多大了吃药还怕苦,你打算做一辈子小孩么?”
初晴瞪着他,没好气地说;“大人就不能喜欢甜吗,你不爱吃就算了。”说着她拿起装着蜜枣的罐子,要重新装进食盒里。
她好像生气了,祁衡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从她手中夺下糖罐,“谁说我不爱吃了。”他拿起一颗蜜枣放入口中,“真甜,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这东西了。”
初晴也不是真的生气,对方毕竟受了伤,她才不会和病人计较。“你在伤好前只能呆在这里,想吃什么尽管对我说。”
“嗯。”
“如果你觉得寂寞,我可以多陪你一会。”
“好。”
两个人并肩坐在案前,祁衡过了六年□□生活,对“寂寞”早已经麻木了,可突然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终日只能与鬼火一样的烛光相伴,无法感知昼夜的变化,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和初晴没有太多的话可说,但只要有人陪着他,哪怕只是静静的陪着他坐着,内心的孤独感多少也能减轻些。
而洛初晴,她是不是比他还可怜?至少他的父母还活着,他还有希望。她却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家族依靠,她能依靠的只有容御,他却不确定容御能护她一生平安。容御还不是太子,在朝中没有母族势力的支持,容瑄野心勃勃,容珏蓄势待发,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在所难免。一个人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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