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浥尘点头,说你放心。老吴又骂:“林醉这小子,真不是东西,下次被我撞到,非……非把他揍得扁了又圆!琉璃说这事就当过去了,不让我们跟你提,陶陶,我就说一句,就说一句……既然他把宝贝当柴禾,咱,咱也不稀罕他!你等我回来给你找个更好的,你等着啊……”
陶然手被他抓的牢牢的,只好顺着他说好好,我等着。
这时有人过来拍老吴的肩,“胡说什么呢你?过来跳舞啦!”说着就把人扯走了。
陶然总算遇到救星,迅速把手抽回来,掩饰地扶了扶桌上的杯子,尽量若无其事地对浥尘道:“老吴醉了,你别听他乱讲。”
七彩霓灯映在她的眼中,浮光流转,瞬息变幻,目光却静静的,语气也淡淡。
若不是有上次那样的巧遇,浥尘也许会相信,这无懈可击的平静底下和外表一样,没有裂痕。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着摇摇头。
气氛终究有些尴尬。
无言地坐了一会,陶然起身说,我到楼顶转转,又不放心地叮嘱道,这儿人多,看着点琉璃。
走之前顺手拿了琉璃丢在台子上的半包烟。
楼顶是个宽敞的平台,本不属于酒吧场地,但因为常有客人上来透气,所以简单地摆了几把高脚凳。
陶然拣了个僻静地方坐下,随手拔掉发簪,让一头厚重的长发也落下来歇歇。
夜风拂过,带来黄浦江的雾气。
外滩灯火璀璨斑斓,万国建筑群流光溢彩,正是这座城市最迷人的一刻。
偶尔有路过的船只拉动船笛,发出沉沉的呜呜声。
不远处,海关大楼的老钟响起一曲《东方红》,乐声八十年如一日,浑厚悠远。
午夜十二点。
灰姑娘丢失了水晶鞋,马车变回了南瓜。
再美的曾经也是曾经,一切繁华皆成背景。
陶然默立良久,抽出一根烟,发现没带火柴。平时从不吸烟,自然想不起来。
连扮颓废都没机会,她呆呆地想。
一只打火机伸过来,叮的一声绽开一朵蓝色的火苗。
陶然一怔,抬起头,顺着手臂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跃动着火光的黑眸,正向她微笑示意。
是陆浥尘。
陶然把烟凑了过去,点燃,说谢谢。
谁知谢字还没说完就被一股辛辣冲到喉咙,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烟常见琉璃拿着,燃着的时候会散发出柔软细腻的巧克力香味,陶然一直以为这就是那种口感淡淡的女士香烟,哪成想有这么厉害的劲道,差点被呛了个跟头。
浥尘见状,讶异地问:“你不会吸烟?”
陶然胡乱地晃晃脑袋,继续咳。
浥尘看看烟盒,低低地笑,“Davidoff?不适合你。”说着,把她手上的烟接过来,揿灭。
陶然抚着胸口咳了半天,呼吸总算调顺过来,突然想到问:“琉璃呢?”
“被人吵醒,跳舞去了。”
“喝了那么多,她还站得直么?”
“看上去还行。倒是你,好像也不比他们俩少。”
陶然笑,“我没事,你知道,人的身体里有一种酶,这种酶越多分解酒精的速度就越快,我属于有很多的那种,只要慢慢喝就不会醉。”
“从未醉过?”浥尘好奇。
陶然想了想,“从未。”
“WOW,it’satalent!”
浥尘爱酒,却不善饮,因此听到有这样的天赋异禀,不由一叹。
兴致上来,他问:“要不要试试我最拿手的鸡尾酒?NIKOLASCHIKA,你会喜欢。”
陶然不想扫他的兴,说:“好啊,那麻烦你。”
“不麻烦。”浥尘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离开下楼。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回来了。
看来真的不麻烦,陶然想。
她看看浥尘放下的两杯酒,普通的利口杯,普通的琥珀色液体,只是杯口盖了一枚柠檬片,上面堆着少许细砂糖。
“怎么喝?”她不得不问。
“这样。”浥尘拿起柠檬,给她做了个示范。
陶然将信将疑地学他的样子,把柠檬卷起来,包住糖放在口中一咬,等到酸酸甜甜的感觉充盈每个味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酿的橡木香和醇和的酒香把之前的酸甜席卷而去,留下丰富多变的口感,回味绵延。
陶然满足地唔了一声,轻轻赞道:
“好酒。怎么调的?”
浥尘得意,“只要一瓶上好的干邑白兰地,它的调制过程在你的口中完成。”
原来这就是他“最拿手”的鸡尾酒。
陶然忍不住揶揄:“那需要调酒师做什么?”
他挑了挑眉,竟大言不惭地说:“总得有人切柠檬啊。”
陶然扑哧一下乐出声,心想,这可真是琉璃的弟弟,连冷笑话都说的那么像。
爱屋及乌,早前留下的一点点芥蒂也没了。
不过一想到上次的乌龙事,陶然还是十分懊恼。
相信琉璃已经把事情原委向他解释过了,可作为当事人,总不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避而不谈,反而显得狷介。
这么想着,她收起笑容,郑重道:
“前天晚上的事……真不好意思,我……”
浥尘作恍然状,“你请我吃饭,还没跟你说谢谢!”
“不是不是……”陶然想接着解释。
浥尘温和地打断她:“琉璃同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搞清楚。”
陶然知道他怕她尴尬,也就不再多言,只好自嘲,“再怎么样都不该对你发作。没办法,第一次失恋,不太习惯,有失礼的地方你多包涵。”
看了一整天周围人讳如莫深的表情,陶然觉得,那两个字不如由自己说破,免得大家都不知所措。
浥尘也被她逗乐了,边笑边说:“失恋这种事,恐怕多少次都不习惯。”
说的就好像他真的失过似的。
陶然静静看着他。
那样开朗的笑容,融在一天一地的灯火之中,她不禁也被感染,倒觉得这人今晚更像个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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