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师父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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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眼时,人已站在刀泉村的村口。面前是成荫的绿树遮尽阳光,身后是众村民各不一的复杂神情。
李太剑换了身新衣,小脸红扑扑的,瞪眼盯着云徵,看那样子十分的不舍。
“大仙,你别走了!”李太剑说,“留下来,当我师父吧。我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云徵乍一偏头,见他身后站着三胖兄弟,还有村长,陆陆续续一些眼生的村民。大家正准备替他盖新家,茅屋前的豆芽也移向后院,阳光充足,土壤肥沃的地方。现李太剑就住村长的家,等村子彻底重建完工,他便也跟着师傅学锯木去了。
一切已与原来大不相同。
云徵低头看着李太剑,半晌,终只淡淡一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道:“你要相信自己,拜师只能助你一时,却不能助你一世。”
李太剑眼眶却红了:“可我……我舍不得你。”
云徵道:“聚散离合,原是人生常态。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李太剑委屈道:“可是大仙,你现在占的这把剑,是我爹最后的遗物。”
云徵:“……”
“不是遗物,是信物。”更要命的是,月从心的声音又从老远传来。云徵浑身一僵,周围众人则偏过头,见那明月楼的老板娘,此时换得一身男子装束,如雪般白的薄衫,和着外层青黑色的刺花短袍。头顶一只竹笠带纱,纱间锋利的五官若隐若现,一眼瞧来正是俊朗无俦。
文邪和郁匆惯例像两大门神,一左一右跟在不远处的树后。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禁发出疑问——这位老板“娘”,究竟是男是女?
唯独在云徵眼里,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马上开溜!
但云徵没能迈开脚步,李太剑也没能出声反驳。这一回的月从心来得极快,三两步赶到云徵身边,却不是径直朝他来的,而是转向旁边的李太剑。
“李太剑!”月从心喊道。
李太剑紧张道:“你做什么!”
月从心先时不言,只抬起那双凤眼,与李太剑对视了片晌,一高一矮两道目光,于半空之中无声碰撞。云徵只怕他二人又生争执,正待开口劝慰之际,月从心却伸手向身后,取来一只半大不小的乌黑布袋。
“什么东西?”李太剑道。
月从心将其细线拆卸,袋口彻底敞开,只见袋内躺着一张赤黑相交的鬼首面具,其五官眉眼绘得凶煞而狰狞,直将李太剑骇得心头一怵,却又不知为何,生出几分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早说了,‘从心’并非你父亲遗物。”月从心道,“我与李还乾相识数年,曾先后打两次赌,他赢走了我的剑,而我赢走他的面具。”
李太剑惊诧道:“这……面、面具……”
“李太剑,你的父亲不是什么无赖,也不是所谓的酒鬼赌徒。他来自无首鬼域,与我乃是生死之交,曾多次救我于水火……他是不可否认的勇者,是英雄。”
月从心弯下腰,将那张面具轻轻托起,并小心搁向李太剑的头顶:“这张面具,才是他留给你的真正遗物。
“不……这不可能。”李太剑僵硬地摇头,“我爹他……明明是因为欠债,被人乱棍打死。”
“不。”
月从心道:“是鬼域身份特殊,内外种族纷争不断,生死也不过转眼之间。这些年他隐姓埋名,试图找回安稳的生活……但也终究难逃宿命纠缠。”
李太剑动了动唇,方想说点什么,月从心却抢先说道:“若你不信,等将来你母亲醒转,大可拿这面具问她。我猜他夫妻二人,一鬼一妖,大概都想尽最大的努力,给你一个普通孩子应有的生活……至少,不必带着仇恨与怨憎度日。”
“我爹他……”
此话出时,李太剑按捺不住,泪水顷刻如雨般落。
“李太剑,你父亲一生别无所求,唯独盼你平安康健,最后活出一个人样。”月从心沉目道,“李还乾救过我的性命,我也没什么能还他的。待我走后,这座明月楼归你所有,其中多藏灵丹妙药,足你将来富裕一生……切莫因此生了贪念便是。”
李太剑满脸是泪,此刻心绪万千,唯独说不出半句。月从心却伸出手,轻车熟路地牵过云徵手腕,道:“走吧。”
云徵原地不动,只是挑眉:“去哪儿?”
月从心弯唇一笑,阳光下的面庞柔情无限:“答对了有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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