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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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不欠啊？卡尔薇盯着那委屈猫猫头，眼前几乎要浮现出那名青年噙着虚假笑意的鸢色双眸了。

三条短信三句话，她看得太阳穴都在鼓动。

[汐华清一：作为我“求”太宰先生帮忙的报答，我决定联系一下中原先生，改天让你们见面联络一下感情，你觉得怎么样？]

估计是迫于威胁，对方很快给她发了个地址，是一家位于中心商业区的高档私人会所。

[太宰治：别这样啊~]

[太宰治：不过，你真的要去吗？从目前情况来看，是铃木小姐的可能性很低喔。]

她没再回复。

这人太会套话了，如果没必要，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托崴伤的福，卡尔薇第二天在舞台边好好休息，没再出去蹦跶。

中原中也安排过来的两个保镖分别站在出口和入口处，警惕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这是明面上的保护，暗处还有两个……主要是监视她。

演唱会就在大后天举行，现在已经到了最终的彩排阶段，每个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与兴奋。

卡尔薇看了眼舞台上的特里休，她的状态一直很好，聚光灯下的五官线条漂亮得几乎不像真人。

卡尔薇打开平板电脑，给乔鲁诺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八点半，罗马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天知道乔鲁诺·乔巴拿是怎样的夜行生物，仿佛夜晚对他而言从来不是睡觉时间。

“晚上好，熬夜容易肾透支。”

她冲屏幕里的人扬起微笑，仿佛这么晚打扰他的人并不是自己。

教父看起来还在加班，背景都是书房墙壁而非卧室的床头板，卡尔薇其实不太喜欢那床头板的颜色，太深了，乔鲁诺本身皮肤是冷白色，有时候整个人被那深色衬得像吸血鬼……行吧，子承父业。

乔鲁诺淡淡挑了一下眉：“你不高兴？”

卡尔薇：“？”

“因为你在拿我出气。”他平静地说，“你每次不开心就会找我麻烦，偶尔是找米斯达，我们都很倒霉，米斯达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找福葛？”

卡尔薇确实不太高兴，她左脚脚腕肿得老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而距离乔鲁诺答应的“一周”只剩下越来越短的时间。

“你让他自己来问我。但是我怎么会拿你出气呢？Giogio，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感到很难过。”

周围刚好过去一个工作人员，卡尔薇便没称呼乔鲁诺为boss，她皱着眉，语气里还有几分挺像那么回事的委屈。

乔鲁诺“哦”了一声，从旁捡了本文件开始翻阅：“那么，如果你是想知道我的肾的状况的话，”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大后天你回来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我给你替换掉好不好？你喜欢什么金属？钾钙钠镁铝？”

卡尔薇决定马上换话题，阻止整场对话滑向无药可救的地步：“我昨晚遇到狙击了，不过是试探。整件事基本可以肯定是冲着我——冲着组织来的，Gio,你看是不是又要清洗一遍了？”

七年前，新上任的教父虽然没挑明自己的身份和年龄，但彼时与passione高层核心人员的见面也是全程真身出席，那样年轻稚嫩的面貌足够让不少人对他身下的丝绒椅产生觊觎。

这之后，尤其是最开始的一年里，无数的刺探暗杀如空气般无孔不入，乔鲁诺和米斯达等寥寥几人几乎每天都沐浴在战斗之中，即便有镇魂曲的存在，流血也常常难免，黄金体验再生的速度有时甚至追不上伤口增加的速度，盖多·米斯达曾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再往后，卡尔薇加入了passione，成为教父乔鲁诺手里无比锋利的一把刀，在半年时间里一举刺穿多个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因子——但那也只有半年，半年之后，刀锋被收入鞘中，又被裹上一层华美衣裳，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金丝雀”。

见过她这只金丝雀的人很少，知道金丝雀过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从昨晚的试探狙击来看，对方应该还不知道她具有战斗及自保能力。

这至少说明passione内部的情况还不算特别糟……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了。

乔鲁诺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将绿翡一般的眼瞳遮掩得叫人无法看清神情，“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先不要派人过来，是么？”

“演唱会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会护送特里休上飞机。”

“那你呢？”

“……”卡尔薇没想到乔鲁诺会追问，毕竟她的潜台词说得很清楚明了，“我留在横滨，继续追查。”

视频里的人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这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很少出现。

谁也不能否认，乔鲁诺·乔巴拿有一副极英俊的容貌，仔细看的话，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攻击性其实很低。

这得益于他线条偏圆润的眼睛，和具有一定丰盈感的嘴唇。

但同样的，谁也不能否认，金发的教父自身就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特别是当他用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静静地看过来时。

他的金发很容易会让人想到一切温暖的事物，比如风吹过麦浪，比如阳光。

但卡尔薇觉得乔鲁诺并不像太阳，因为太阳是暖光源，甚至刺目灼人。

硬要说的话，他更像是月亮。光线柔和，但是是冷的，不温不火。

他总是冷静理智，待人平和，从不出错，也从不露出破绽。

就算是不悦，也只是像现在这样，从容自持地注视她，绿色的眼睛温润，像两汪寂静的湖水。

多漂亮，就像灵魂的颜色。

看着这样的乔鲁诺，卡尔薇偶尔也会回想起他小时候……在他还很小、还没学会隐藏好情绪的时候。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要怀疑视频是不是卡住了，就在这时，屏幕中的人终于再度开口：

“卡尔薇，我不希望你活得这么辛苦。”

声线温和依旧。

她松了口气，“我知道，但是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而我愿意。”

然后笑了一下。

“——也只有我，最适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