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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那些皇子皇孙和长陵王真是没法比,一个个不学无术奢靡成性还残暴不仁。
你看长陵王殿下,不仅文武双全还肯穿那么破的衣服体察民情,这是何等的心胸气度。”
九歌瞥了湘君一眼,真诚道:“殿下不是体察民情,他平常就这么穿。”
湘君、齐湘不可思议道:“长陵王府很穷吗?”
“穷,很穷。”
“啊?”
九歌摊手:“好在我和山鬼领的是督公府的月例,日子勉强过得去。殿下就不太好过了,王府中家具损坏都是殿下亲自修,衣服破了要自己缝,想吃饺子就去院子里挖野菜,习字不舍得用宣纸多用庭中芭蕉叶……”
湘君、齐湘异口同声道:“啊?”
“我总不好给殿下零花钱吧。”
湘君抱着足抵千金的银线雪瓷荷叶盘心有戚戚焉,还好督公仁慈,没有把她发配到长陵。
齐湘抖了抖袍角的瓜子皮:“那几个大人蹭完饭还不走?都戌时了,这么一大摞奏折督公还没有批复,今晚指不定又不睡觉了。”
山鬼干咳:“殿下。”
几人止住话头,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容策施了一礼,他身姿颀长,身上的蝉翼纱宽袖罩衣在烛光下似月华流动,举手投足之间自带雍容清贵的气度,九歌暗忖,果真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是他见过长陵王穿得最贵的衣裳。
“叨扰诸位了。”
湘君眼睛晶亮的摇头:“不叨扰,不叨扰,殿下吃樱桃。”
山鬼道:“殿下可是想询问督公的脉象?”
容策颔首:“义父气色欠佳,我瞧着并非风寒之症。”
“沉疴旧疾,疏于调理。”
湘君不满的嘟起樱桃小嘴:“明明是督公不遵医嘱,为何说我医术不精,你们都欺负我。”
山鬼话少嘴笨,不知如何劝解,脸憋得通红愣是没吐出一句话,湘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他的头,让他哄她几句很难吗?很难吗?
容策自斟了杯温茶,湘君盯着贴在他腕骨处的红豆兴奋道:“殿下,督公手腕上戴的红豆是你送的吗?这两个是一对吗?”
山鬼眸光微敛:“休得胡言,上元节佩戴红豆为西秦风俗。”
“对啊,我知道,情人之间互赠红豆意为相思爱慕之意,我去岁送你的红豆绦就是用红线和我的头发结成的,足见我对你的思慕。”
湘君自感月黑风高众目睽睽之下不是掰扯她与山鬼夫妻情分的时候,及时悬崖勒马把话头扯了回来:“这又不是一般的红豆,这是双栖红豆,不腐不朽,稀世珍品,百年统共只长一荚两颗,你能不知道?你明明知道的!”
山鬼察觉容策面色不对,捉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低声道:“殿下,静心。”
容策心绪不宁的抽回手,周身血液翻涌,薄薄的单衫贴着劲瘦的胸膛上下起伏,眼睛似被浓墨侵染般深沉:“我……”
“平心静气。”
亭外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容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攥着宽袖的指尖微不可查的在发抖:“我回一叶斋抄写佛经。”
目送容策走远,湘君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抄……抄佛经?好好的为何要去抄佛经?”
一叶斋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朴素,锦缎烟罗,名品字画,珍宝古玩,一应铺设极尽奢华,房门吱啦一声被人推开,容策手中的狼毫笔一顿在雪白的宣纸上氤氲出大团墨迹。
宋予衡脱下身上的月白色曲云纹四合如意暗纱广袖罩衫,错金嵌玉的腰带隔着荔枝红宽袍束着他消瘦的腰身,被雨打湿的发贴在瓷玉般的脖颈上往下延伸,丹凤眼中蒙着层清寒的雾气。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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