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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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泉山庄回玄机门，路程不算远，但天黑后山路不好走。加上这一天跑来跑去又是下山又是上山，已经跑够了，折玉还是比较想歇歇，就直接宿在了温泉山庄里。

现在的客房布置有些简陋，但该有的都有了，住一晚还是不成问题。

折玉洗漱完，刚想睡下，门口“咚咚”响了三声。

折玉叹口气：“进来吧。”

如果不出他所料，进来的人肯定是余霁。这种猜测在他听见瓷碗摆上木桌的声音后，得到了证实。

余霁放好那碗文思豆腐羹，点亮桌上油灯，温声道：“禄存使，我刚做的，你来尝尝？”

折玉的笑容开始有点勉强了。

喝酒上头就算了，折玉万万没想到有人做菜也能上头。

余霁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待在厨房里面不肯出来，跟这道文思豆腐羹较上了劲。下午折玉尝过之后牵着阿黄去温泉山庄里转了一圈，吃了点东西就回房歇着了。

没过多久，余霁抬着他做的第二份文思豆腐羹来请折玉品尝。

折玉表示有一点进步，调味比上一次好——其实就是盐巴放得比上一次合适。

余霁看他喝完，开开心心拿着空碗走了。而折玉就在房里刻字，他无聊时候喜欢写点话本小说，不过他不方便写字，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刻，然后再找人抄录下来。

写到兴头上，余霁又进来了。

这一次余霁依然是带着他的文思豆腐羹来登门拜访，折玉喝完，觉得他不能这样心急，劝他早点去睡。做菜不是他一个下午就能学会的，尤其文思豆腐羹还是一道名菜。

余霁有没有听进去，折玉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要是听进去了，还会有这第四碗文思豆腐羹？

“你又做了一碗？”折玉还是抱着几分侥幸。

余霁道：“对啊，我保证是最后一碗。”

折玉掩住口鼻，轻轻打了个哈欠：“可是我都已经洗漱了，我要睡了。”

他逐客令都下了，余霁沉默了片刻，却不肯放弃：“喝点东西再睡？”

“不要……”折玉微微皱起眉，“我今天都喝多少次了，我肚子里全是豆腐。”

余霁开始哄人：“就尝一口，就一口。”

折玉抱起被子，往床头靠：“不吃！我不想吃你的豆腐了！”

说完忽然发现这话有点歧义，有些尴尬。

余霁主动略过这茬，不依不饶：“尝尝味道就行了，就一口！”

折玉不满：“你找别人去。”

余霁摇头：“不行，别人只会说不好吃，又说不出不好吃在哪里。还是得要你这样懂行的人来说。”

折玉抱紧小被子，一动不动。

余霁道：“你看啊，到时候来评判的人是食判官，不是普通人。那我现在当然得要一个跟食判差不多的人来告诉我差在哪里了。”

折玉思索片刻，微微歪了歪脑袋，朝他伸出了手。

余霁看着他张开得手掌，疑惑道：“什么意思？”

“请食判要钱的。”折玉正色道，“给钱。”

末了又补上一句：“我很贵。”

“哦。”余霁点点头，“那你要多少？”

“十两，买我帮你尝一口的时间。”折玉空空荡荡的手掌心又往前挪了挪，“不然我就睡了。”

真请食判官过来，完成一次品鉴，也花不了几十两。他这尝一口就要十两，实在是漫天要价，过分至极。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让余霁赶紧滚蛋。

没想到余霁从怀里摸索几下，真就掏出一锭金子来，放到了他手心里。

折玉感到自己手掌心多了一个沉甸甸，略有点冰凉的东西，皱了眉：“这是什么？”

余霁道：“钱，金的。”

折玉双眸一亮，又有些怀疑地道：“你没骗我？”

隐山书院的人，那么有钱？他不太敢相信。

虽然书院里的学生，不少都是什么武林世家的子弟，富贵得很，可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还是有点夸张了……而且余霁也不太像是个有钱而且喜欢随意挥霍的主。

余霁瞧着他那满脸怀疑的样，嗤笑一声：“骗你做什么？这锭金子，买你一盏茶时间，快起来喝了。”

折玉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在金钱的淫威下。五指收紧，把金子悄悄塞到了枕头底，他起身就要下床。

余霁道：“别动，我喂你。”

折玉便乖乖停了动作，盘坐在床上，等着他来喂。

余霁舀起一勺豆腐羹，吹了吹热气，道：“张嘴。”

折玉依言张开嘴，将这一勺子豆腐羹含进嘴里。

味道并没有长进多少，不过也不错了。那些普通酒楼里的普通厨子，做出来的也就这样，刀工兴许还不如余霁，口感上还要逊色一大截。

然而食判的舌头是刁钻的，对疱师的要求也是严格的，折玉点评道：“我觉得吧，你肉炒得有点油。煮了之后都还能吃出一股油味来，有点不太好。要么你炒的时候少放点油，要么就把控好，随便炒一下立马出锅。”余霁有点丧气：“我试过，只放一点油，然后粘在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