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迷雾深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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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恒一五一十说了。一路上回来，珠珠故意同他作对。他要行路，她便要休息，他说该休息了，她偏要赶路。摘了果子给她嫌酸，客栈的茶水嫌淡。

反正叶恒一切从善如流，反倒把珠珠气破肚皮，有时自己生闷气好几天不理叶恒。过几天又凑上前来说东说西。

喜怒无常，刁蛮任性。

叶恒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陪着这样的小丫头，一路自西境回到了大理。

“‘落雨’的那二人还不知道死活。”叶恒说。那两个人被丢在荒山中，不知醒来之后作何感想。

清完身上的毒也要一个月吧。

九月一向很了解珠珠小郡主，因之生平一大乐趣就是找刑捕司的麻烦，九月曾多次应对过她的刨根问底。

珠珠强词夺理的功夫天下第一，思维又刁钻，述案的时候，倒要人费大半功夫在她的那些问题上。

但她也不过是爱做一些调皮捣蛋的事，开开玩笑，并不真的很坏。满朝文武都了解她的性子，多数看在闲散王爷的份上不同她计较，惯得她把皇宫当做自己家，随意出入。

九月奇怪的是，珠珠怎么竟有这样的本事？悄无声息挣断牛皮索，还用剧毒飞针伤人。

知道她有点小功夫在身，没想到据叶恒所说，她虽不算高手，但也不是俗辈。且她原来真的是被人绑走，九月还一直以为她定是上哪里疯去了，镇西不过小题大做。

连日奔波，叶恒面现倦色，骆枝便说该哄雪丸子睡觉，叫叶恒一起走，顺便给他安排住处。

萧坤头枕在九月腿上，已经熟睡，九月不忍叫醒他，只说自己再乘会儿凉。

叶恒笑：“乘什么凉，腿不麻？来……”

扛起萧坤便走，九月忙跟在后面。

叶恒把萧坤横抱着丢回了卧房，对着趴在床上的人无奈摇头，这人竟一路昏睡未醒，回过身对九月说：“你照顾他吧，我走了。”

九月并未看到，叶恒面对萧坤的时候，目光中倾泻而出的复杂和伤感。

月光微微，九月自院中取清凉泉水，给萧坤洗脸。

萧家山庄靠苍山而建，庄中有一处活水，由苍山十八溪“梅溪”引流至此，得雪山融水之功，常年清凉明透。

九月觉得萧坤似乎有些滚烫发烧，但他睡得很安静，呼吸很轻，又不似生病。

毛巾轻轻覆上他额头，将被子拢好，搬一只小矮凳坐过来。九月轻手轻脚做完这些事，看着酒醉熟睡的人，觉得心中的乱一点一点被抹平。

南靖王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猜测，只淡淡说了一句，这天下，很快要成年轻人的天下了。

然后闭门送客。

这对段正明来说，便等于默认九月所言。

陋室微光，九月的声音格外明脆。

“两位死者皆是中箭而亡，中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凶手离死者，很远。

“那他怎么伸手去够王爷腰上的玉扣？”

段正明有时候觉得跟九月比起来，自己不过是一只行走的饭桶。

“所以从一开始你便知道，王爷并非凶手，而是被人陷害？”

“嗯，而且是不怎么高明的手段。可您和皇上都先入为主，认为王爷一定是发觉了沈醉和周午安在风掣军案中的作用，除之而后快。毕竟多年来一直坚持昭希公主案另有真相的，就只有王爷一人了。

“真正凶手的目的，应当也是让我们深入挖掘沈、周二人的身份。这两人退军后做生意这样风生水起，有多大可能是因为他们二人，是促成风掣军灭军案的重要棋子？但其实，王爷也并不清楚，他们二人当时，发挥了什么作用，对吗？”

南靖王叹口气：“当时情况太过混乱，等我赶到西境之时，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风掣军灭的太过迅速，不过十日，倘若他们真正谋逆反抗，以黑甲军的战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胜过？战后那样快的清理沙场，怎么不叫人怀疑，是在毁尸灭迹？”

“王爷当年，未怀疑过出军平判的高祥泰将军吗？”

“怎么可能没怀疑，但我自西境带佩华归来，连着三日上书请命重查风掣军案。皇上震怒，一道金令把我发配至边境。等十年后归大理，已经物是人非。我这些年派人暗中调查，也皆毫无进展。

“如果我真的发现周午安和沈醉是陷害昭希的重要一环，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死去？我第一要做的，便是用尽手段，问清当年真相。

“昭希公主由我一手带大，风掣军这件事，成我毕生心魔。”

“等一下，”段正明有疑问，“九月你适才所说，王爷不愿告知沈、周二人死去当晚，他所做的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