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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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盘酒醋白腰子，鸡汁豆腐,黄豆炖猪手,三碗龙山米！”锦衣男子抽出三双竹筷来，大大咧咧的分给眼前两人。

“好勒！”小二给后厨报了菜名,笑眯眯的倒上茶水,“这位仙长真是识货,知道我们这的龙山米。”

“那是自然。”锦衣男子瞟了眼小二,“我来之前,特意问了我师叔,免得亏待了我的师弟师妹。”

“能得仙长青睐,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可否一问,三位仙长来自哪座仙山？”小二笑不合口,“若不嫌弃,从小店这里买些龙山米,回去煮也是不错。”

“丹心阁你可听过？”锦衣男子眉毛一挑,极其骄傲。

听到“丹心阁”三字,坐在角落的男人手中茶杯一顿，不动声色的吹了吹茶沫。

“尊……”男人对面的男孩从盘子里抬起头来,满脸油光,意犹未尽，“大人，再给我来一盘肘子呗？”

男人漠然看向男孩面前摞起来的一堆空碟，无声的拒绝。

“早知道变小孩也吃不饱,我还不如化形成个大美人。”男孩遗憾的舔了舔盘底，“毕竟卖身啥的，我都习惯了。”

男人默不作声，看向锦衣男子那一桌。

“原来是丹心阁的仙长，真是失敬。”小二眼中带着许些崇敬，“三位仙长此番大驾光临，是否也是来参加龙山试炼？”

“不错。”锦衣男子得意的拿出一枚玉符，“此次试炼，阁中仅有的三个名额，给了我和这两位师弟师妹。你好生伺候着，说不准我们得了什么机缘，也能提点提点你！”

“噗。”锦衣男子身旁一桌，有人突然笑出声来。

锦衣男子一桌看过去，只见出声那桌撤去幻术结界，几个坐着的粗汉变成两男一女，男俊女美，发出笑声的正是那女子。

正值炎夏，女子穿着一袭粉色薄纱衣，隐约可见纱衣之下的曼妙身姿，女子生的白嫩，颈间系一条黑色绸带，上面还坠着个银铃铛。

但桌上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女子，反而是女子身侧的男人。

女子已经足够白，但这男人的肤色却是快白到透明，是真正的清玉色，反而衬得身侧女子有股烟火味。

男子明眸善睐，长发冠起，一身白色衣袍，唇角微扬，让人见之如沐春风，一看便是个顶好的正派义士。

“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们这群荒天殿的。”锦衣男子脸上五官都快皱到一起，“还让人吃不吃饭了？”

“人家就想让你买点米，你再别画大饼了。”荒天殿一桌上，最不引人注目的男子一脸嫌弃，也拿出一玉符来，“真不凑巧，咱们试炼中也要见，没听我师姐都笑了吗？”

锦衣男子憋着一口气，小二见状，眼睛一转，“仙长，来客人了，小的先去招呼。”

没等锦衣男子反应过来，小二脚底抹油，二话不说要转去别桌。

“你给我站住！哪有新客人？”锦衣男子较真了，瞪着眼睛，“你当我瞎？”

“小二，结账。”店中角落位置，一男子忽的出声，小二如释大负，立即小跑过去。

刚刚两桌人动静大，店面又小，所有人皆是噤声，不敢掺和神仙打架，突兀出来这么一嗓子，两桌人忍不住齐齐看去。

一大一小，看着像是对父子。大的容貌平平，一身墨蓝衣衫，极其朴素。小孩看着倒是机灵可爱。两人吃完摆着的碟子，比那坐着的男孩都高。

“两位吃的是俗食，一共六两三钱，小店给您免去三钱，整六两。”小二死里逃生，不知这人是不是刻意，但也十分感激。

“六，六两？”男人结巴了一下，为难的看了一眼男孩，从怀里小心掏出一卷布来，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仅有几些碎银子。

男子一点点认真数着，把碎银递到小二手里，小二为难的掂了掂，“您这只有二两。”

男人嘴唇发白，将布卷抖了抖，把所有碎银抖到桌上，用手指小心抿到一起，交到小二手里。

“您别难为我了，这顶多只有三两。”小二一脸的无可奈何，打量男人全身，目光停在男人手上。

男人看起来穷苦潦倒，但这双手却是骨节分明，纤细白皙，指甲粉润，十分好看。

小二只是在男人手上停了片刻，目光便移到男人佩戴的那枚戒指上。

“要不这样，我陪你去趟当铺，当了这戒子……”

“不行！”男人慌忙捂住手上戒指，“这是我亡夫留给我的遗物。”

“那您还有啥值钱的没？”小二耐性也有限。

男人低头沉默良久，男孩哭着扑到男人怀里，“爹爹，对不起，是小力吃太多了，对不起！”

“没事。”男人强撑着支起一个笑来，抚上男孩头顶，“是爹爹不好，让你吃不了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