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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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霜只见过符望真君一面,就是讲学会见礼那天,他端坐在四海殿正座，把台下一应人等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唇边始终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笑，看上去十分是个十分和煦体贴的长辈。

刚开始她也想过,那封密函是不是季听的意思,他为人刚正最看不惯她这魔界人,但转念一想，就是因为他性子耿直，就算真的要杀她，也不会用暗杀这种手段,柳慈海为人祥和,更不会有这种心思。

让她意识到问题所在是回想起在十方业火阵的那天,季听看到阵法启动,第一时间率领弟子赶过来救人,但符望真君却是在季听的要求下被弟子请来的，可见那天如果后来陆蕴没有进去救她，就算她困死在阵里，他也不会出现。

想明白了这一层，她再看符望真君,就觉得他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换个思路想，若他真是个心无所挂的逍遥散仙，那昆仑仙府想必也不会发展到今日这样令整个修真界俯首的程度。

以陆蕴在昆仑仙府的地位,还没到可以忤逆他的地步。

他护不住她。

付清霜撤回身子，却被陆蕴一把拉住，扯回怀里，“那封密函确实是祖师给我没错，上面确实也有我的印信，但并非你想的那样。”

那是成婚当日符望真君派弟子送予他的密函，当时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如今却后悔了。

密函被他夹在不常看的书页之中，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它并不存在，甚至在他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时候，却被她看到了。

“可你没有办法忤逆符望真君的意思。”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我看到了密函，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怪你，他是你祖师，你师父的师祖，整个修真界唯一飞升上界的天才，对你也有抚育之恩。”

听见身后陆蕴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付清霜回过头来，抵住他想要抱住自己的双臂，“陆蕴，你比我明白，我们两个之间无论生出何种情谊，都是在徒增折磨。”

她话音清凉如水，听到他耳朵里却如同三九寒天的一捧冰雪，陆蕴羽睫一颤，伸手想要拉住付清霜的手，却被她自然躲开，“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付清霜就倚在门边，她侧开身子，不去看他，给陆蕴空出一条路，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她也不着急，更不敢着急，怕自己又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他，于是两人便这样站着，不知站了多久，一道掌风袭来，付清霜怔忪了一瞬，眼前发黑，就晕了过去。

晕厥之前，她听见他喃喃低语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说过我会护你，就定要护你。”

付清霜做了一个梦，说是梦也不准确，梦里没有什么具体的情节，只记得自己好像堕入无尽虚空之中，若说是到了灵台，却始终找不到一处落脚点，她头脑混沌的在其中缓缓下落，却丝毫没有觉得不适，仿佛身边的每一缕云雾都像是真气所在，而她就躺在自己内力的识海之中一般自如。

她在这片云雾中，思绪都变得缓慢，双手下意识的在身边摩挲，却摸上一缕柔顺的衣摆。然后付清霜眼前一黑，便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心慌了一瞬，感觉到有一抹温润的触感从环上自己的腰背，下意识便抓住了身前突然出现的人。

她能感觉到他的乌发在自己颊边随风轻曳，随后便被扯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付清霜忽然安心下来，她顺势环抱上他精瘦的腰身，两人就像是曾经从青鸟背上跌落那次一般，互相环抱着彼此，呼吸之间都是交缠的气息，只不过这次换做她在下方，下落的速度极慢。

付清霜像被一团云雾包围着，只觉得身体里涌上一股热意，心中躁郁，然后便有丝丝凉意从眉心识海中缓缓注入，像与她身体中的每一分内力融为一体般，在她的体内游荡，最后消失不见。

这股真气不知在她体内盘旋了多久，最终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后那个温暖的怀抱逐渐消散，她的眼前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依然是那一团白色的云雾，手边再无纯白衣摆的清晰触感。就当付清霜试图催动内力离开这里时，缓缓有一缕青蓝色云雾从天而降，向她笼罩而来，然后与身边的白色云雾缓缓融合，逐渐消失，而她的意识也不自觉的越发混沌，终于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陆蕴不知所踪。她趿拉着鞋子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前去喝水，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她跟陆蕴是怎么聊完天分开的。

隐约好像记得自己把密函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便失去记忆了。

这鱼脑子。

她自己心道。

昨天晚上她说出那番话拒绝他，并不只是因为符望真君对她起了杀心。付清霜从袖笼里摸出一张纸条，皱皱巴巴的团成一团，那是昨天晚上厉青槐离开前，偷偷塞到她掌心的。付清霜轻叹一口气，把那张纸条展开放在桌上，上面只有几个字，清清楚楚写的明白，“魔君有令，找机会杀了陆蕴，拿到混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