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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聂晴云微微眯起眼睛。
绮月昨日回去之前,倒是交代过她帮忙关注一下一个在月氏的和?尚,没想此人竟然这么快自己就冒出来了?
“老衲是南离寺无字辈僧人,无怀。”那老僧捋了捋胡须,面上不掩自傲地道。
“哦。”聂晴云瞥她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认识。”
无怀和?尚当?即吹胡子瞪眼,“老衲的师尊是圣僧阿难,师弟是南离寺住持无垠,你竟然不认识我?”
若是此刻玄素在此,便会惊觉此人竟是南离寺那位声称早已去世多年的无怀,也是那时在南离有意挑衅他们二人的健壮和?尚,慧通的师父。
这下倒是轮到聂晴云皱眉了,“你说的那是你师尊和?师弟,我即便是认识他们二人,但是他们的名望,和?你有?什么关系?”
归无将士们无一不嗤笑出声,月氏这方只觉得面上无光。
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索性灭了这归无便是,为何在这个时候主动谈和?呢。
“你这女子!简直不配为一城之主!”无怀恼羞成怒地道。
聂晴云倒是奇怪了,她站在角楼之上,目光微凉,“高僧您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没见过您这等人物,见识小了点,至于我当?不当?得这归无的主人,还轮不到你过问吧。”
“那个女人你归无到底交不交!”边上的年轻将领看不下去了,当?下高声道。
若是再拖延下去,万一那女子暗中出逃或者趁机离开归无,他可没法向陛下交代了。
“不可能!”聂晴云道,“以一个女子的安危作为退兵的交换,我聂晴云还做不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
“就是!绮月姑娘可是我们归无的战神,怎么可能交给你们这些杂碎玩意,晴天白日的就别做梦了。”
城下守关的将士们,亦是嘲弄讽刺道,惹得对方气得肺腑生疼。
“还什么战神?”无怀冷笑,“你们可知此女屠尽西疆三城,如此杀人如麻的妖女,竟还被你们奉为神明?”
“什么?”军中一片喧哗。
无怀嗤笑,“此女本是西凉国人,十余岁时血洗西凉,无一活口。去年黑沙惨遭焚毁,包括前些日子弥城屠城三日,都是她干出来的好事!”
有?人高声打断他,“大家不能听这和?尚在这信口开河,若是战神大人当?真是如此嗜血残暴之徒,又为何要救我们。”
“是啊!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我当?然有证据!”无怀大喝道,说罢只见月氏军队中走出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面如冷月。另一人纵然身处沙场,却是一身金钗步摇,华服广袖。
此刻绮月也与玄素来到角楼上,见到那两女出现之时,绮月目光微凝。
“你可认识她们二人?”聂晴云见绮月神情有?变,当?即微微后撤一步到她身侧,附耳小声道。
“嗯。”绮月低低应一声,眸光渐冷。
那下头二人,分明就是黑沙酒馆的钱掌柜与阿芝。
“我二人便是人证!”钱掌柜上前一步,声音中难掩怒火,“黑沙城覆灭,就是她诱骗十名少女,以自焚的方式焚灭黑沙。”
“她们是自愿的。”
绮月的嗓音忽然响起,声似薄雾,透着凉意。她纵身从角楼上一跃而?下,恍若一叶飘落的白羽。
“那你就是承认了!”阿芝没想到她竟然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兴奋地上前一步,伸手指向绮月。
“我承认了什么?阿芝。”绮月黛眉维扬,唇瓣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阿芝看着心里头生寒。
她堂而?皇之地站在归无军前,并无丝毫畏惧,“反倒是你,身为如今的月氏新帝、尉迟重光的宠姬,竟然出现在这里。我倒是有些佩服你的胆量了呢。”
“你——”阿芝心中一颤。
只见面前几乎所有?归无将士的目光,在这一瞬间汇聚到了她的身上,连月氏军中的人都禁不住望向她。
“你这妖女!你身为西凉国公主,却屠尽西凉!如今还要加害于我!”阿芝不禁后退一步,躲在那年轻将军的身后。
“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就是这么三两个人罢了。”聂晴云也气喘吁吁地从角楼上下来,厉声道,“我们随便叫上两个人来,也可以证明绮月的清白。”
她说罢看向绮月,对她示以笑容。虽然聂晴云也不知绮月是否有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是她并不认为绮月本性是个恶人,即便是她这般做了,那也定然有她自己的缘由。
无论如何,她都是归无的恩人,这份恩情,聂晴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我阿芝对天发誓,今日所言,都是我亲眼所见!就是这个女人,屠杀西疆三城,她分明是个满手鲜血的屠夫!”阿芝见众人若有所思,似在犹疑,当?下也不畏惧绮月了,上前大声道,“你们难道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屠夫,放弃让月氏退兵机会吗!”
此言一出,归无军中果然不少人面露为难。
归无苦战多日,而?兵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但是如果献出绮月,就能让月氏退兵……
“我也可以对天发誓!”
忽悠一人大喝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
绮月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邢赭石。
“那时在黑沙城中,我亲眼看到绮月将十坛烈酒给那十位姑娘,并且叮嘱她们,放完这把火之后,就立即离开黑沙!”邢赭石厉声道,与钱掌柜和?阿芝两人对峙。
“还有?你!”他说罢抬手指向阿芝,“你这女人,我与绮月逃离黑沙之时,你嫉妒于她,故意将她推下马车!”
“我没有!”阿芝尖叫道,“就算是我把她推下去的,那也是她自己活该!谁让她占了我的位置!”
阿芝面容狰狞,哪怕她再三争辩,单是她脸上神情,便可让人感受到她对绮月的嫉恨之深。
“好了,真相大白。”聂晴云道,“我说你们这帮人,要打便打,非要这么唠唠叨叨的,大不了我归无军人,与你月氏同归于尽。”
她神情肃杀,冷然抬眸,“就算是死,也能从你们这些人的身上,啃下几口肉来!”
“聂城主,我奉劝你一句。”无怀双手合十,垂眸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莫要受了这妖女的蛊惑,平白葬送了整个归无城。”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男子的声音清沉如山间清泉,听在无怀的耳中,令他心神一震。
“无怀师兄,没想到你竟当?真没死。”玄素依旧是惯有的一袭灰白长袍,他轻袍缓带而来,在绮月的身边站定。
“师兄?这个和尚竟然是佛子大人的师兄?”
“等等,他刚才好像确实是说,自己是阿难圣僧的徒弟……如此一来,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的议论声入耳,玄素只作听不到,无怀却是冷笑。
“玄素师弟,你可是师父最疼爱骄傲的弟子,莫不是也被这妖女蛊惑神志。”无怀毕竟是阿难的大弟子,本以为自己能够继承阿难的衣钵,万没想到最终却被玄素得了去,因此言语间对玄素难免有?些嘲弄之意。
玄素并未放在心上,他垂眸看向身边的绮月,丝毫不顾此时身处何处,柔声问她,“你可还好?”
绮月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当?然好得很。”
却见玄素稍稍躬身,附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无怀是阿难的大弟子,原本我以为他已经死了多年,如今他重见天日,只怕师父……阿难他,若是活着,必然就在这附近。”
绮月目光微凌,继而假作若无其事,实则细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却并没有见到阿难的身影。
难不成玄素猜错了……?
见玄素并不答自己的话,只低头与那妖女亲昵一番,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无怀的面色阴冷异常,“玄素,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不把我放在眼中。”
“分明是师兄诈死,竟也不告诉师兄弟们,让南离的大家好生伤心了一阵。”玄素说的一本正经,可那话却怎么听都有些奇怪的含义。绮月看在眼中,有?些忍俊不禁。
“难得能在此处遇到无怀师兄,不若您便好生说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玄素目光紧扣在无怀身上。
“老衲凭什么告诉你!”无怀重重冷哼了一声,怒道,“玄素师弟,你可是非要为了这妖女与老衲反目?”
玄素神色不动分毫,目光冷淡,“那又如何。”
正值此时,却有一名年轻的士兵从队列的最后跑了过来。那几人身边一直站着的年轻将领附耳一听,便是神色微敛,忽然厉声道:“今日,撤!”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撤了?”
归无的将士们还以为又是一番生死决斗,没想到对方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是如此上来对峙一番,就这么简简单单地退兵了?
月氏这是是疯了还是傻了。
而?聂晴云亦是一头雾水,月氏就这么,骂了半天,没骂赢就走了?
只有玄素与绮月两人对视一眼,隐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月氏、无怀、还有?那年轻将领的身后,仿佛有?一人,在轻而?易举地操控着一切。
“既然他们主动退了,也是好事。”归无的军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聂晴云的身后,“将士们还没得到足够的休养,若是强行上阵,只怕会有?更多不必要的牺牲。”
月氏来得快,去得也快。
绮月本欲上前拦截,但听到军师如此一番话,不免看向身边的归无将士们。入目所及,就没有?一个囫囵人,大多都是负伤而来,极为勉强。但注意到绮月的目光,不少将士们的面上都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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