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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澜料事如神,翌日一大早,咸庆就咋咋唬唬来寻他。
“今岁的香到了,如今各宫都等着您分配……师父我错了。”咸庆进门看见魏澜正穿衣服,床榻被子还鼓起一团,不用说就知道是谁,这才想起来师父娶亲了,顶着魏澜的死鱼眼原路退回门外。
他沿着小院走了两圈,《礼训》背了不知道多少遍,魏澜才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过来。
“师父……欸?”咸庆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诧异地看向魏澜,”您刚才穿的不是这件吧?”
魏澜闻言抬眸看他,眉宇间卷着一抹他再熟悉不过的阴沉,阴测测地说着再温柔不过的事情,“有脸问?你不把她吵醒,她会抓着杂家衣裳不撒手?”宁晚心被声音惊醒也不闹人,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攥紧了魏澜的袖子,重新睡了过去。
魏澜掰了好半天,做不到在不吵醒宁晚心的前提下把袖子抽出来,万般无奈只得把穿得差不多的衣裳重新脱了给她抱着,这才让咸庆多等了一会儿。
咸庆,“……”您敢不敢心口统一说到做到一点。
“香的事儿你别管了,咸福在那边。近日多事,你在院子里守着她。”魏澜走得急,脚下不停,不忘嘱咐咸庆两句。
至于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宁姑娘醒了非要找您怎么办?”咸庆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跟师父提个醒。
魏澜瞧也不瞧他一眼,沿着青石板路径直朝外走。
“哄她哄不住要你做甚?她哭了你自己去慎刑司领罚。还有,记好了,”魏澜话音停顿片刻,才道:“以后都不要再提那个字,她不是谁家的遗孤,只是杂家的对食,叫挽心。”
咸庆明白过来师父的意思,敛眸应是。
……
咸庆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宁晚心醒来不见魏澜,就蜷着身子坐在榻上发呆,直到咸庆带着两个宫女进来帮着她稍微梳洗整齐,她才看向这房间里唯一一个她有印象的咸庆,“……夫君呢?”
她眼神懵懂稚嫩,干净的一尘不染,咸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师父要护住她了。
因着师父认可了这位姑娘,咸庆对着她自然耐心不少。
“他有事情要忙,你乖乖在院子里等他,太阳落下他就回来了。”
宁晚心能够区分最简单的善恶情绪,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不闹,抱紧了魏澜的衣服点点头。但是周围的人都能瞧见她脸上的失落。
宁晩心对魏澜的依赖让人心惊。
咸庆第一次见有姑娘黏着自家师父,哭笑不得。虽说师父生一副好皮囊,面无表情盯人的样子可是能把人吓哭。饶是有人看中他的权势,也多是有贼心没贼胆,更遑论这种发自内心的依赖。
“小厨房那边刚出一锅枣糕,还热着,配粥和小菜,给你端来吃好不好?”咸庆温声问着,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后面两个小宫女鸡皮疙瘩都冒起来。苍天有眼,这是那个跟他师父魏澜行事如出一辙的咸庆公公?为点鸡毛蒜皮阴着骂人半个时辰的咸庆公公?
咸庆知道她们想什么,冷冷瞥过去一眼,满意地瞧见她们吓破胆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但是他敢把师娘弄哭么?不敢,他再也不想去慎刑司了。
春日午后,盛日阳光洒落,照得人心里也暖洋洋的,能融化一样。
咸庆找人搬了个藤木躺椅搁在院里石桌边上,给宁晚心躺着晒太阳。
这边刚安顿好,外头有人过来,说常平宫的大宫女秋霜,指明要见咸庆公公。
“见杂家?可有说何事?”
原本魏澜身为内监总管,在福宁宫偏院虽然单设一院落,却没有独立的厨房。新帝登基之后,体恤魏澜掌事辛苦,才特赐一小厨房,管火的几个都是之前御膳房的人。咸庆跟着师父住,沾了这点口腹的好处。
栗子糕新出炉,腾腾热气,栗子香勾人馋虫,连一心在魏澜身上的宁晚心都看了好几眼。咸庆讨一盘子过来打算跟宁晚心一块儿吃,结果还没等坐下就被人叫住了。
“没说具体何事,不过看她的样子大有您不过去就不走的意思。”小宫女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秋霜姑娘是不是看上公公您了,跑咱们这边比福宁宫正殿还勤呐!”
“皮痒了?连杂家都打趣?去去去,干你活去!”
咸庆看看抱着师父衣服,靠在躺椅上眼睑低垂,没什么精神的宁晚心,蹙眉想了一会儿。宁晚心人就在院子里不至于出什么事,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常平宫的那位娘娘圣宠正眷,无故得罪没必要。
他可惜地放下栗子糕,拍拍手上的糕点屑,试探着把师父那件绛紫色的衣服抽出来盖在宁晚心身上。本迷糊着的宁晚心乍然惊醒,衣服重新抓回来在怀里紧紧抱着,警惕的眼神看得咸庆乐不可支。
他来回几次,直把人逗得扁嘴要哭才堪堪罢手。
“睡吧睡吧,一件破衣裳,没人和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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