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从凛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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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将军刚刚回府，周从凛后脚就跟着他进了书房。

“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赶趟过。”周老将军瞥他一眼，在案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从军这事你且仔细给我说说。”

周从凛握了握拳，应答道:“孙儿与盛将军约定了一年为期，要堂堂正正地取晚霁过门。”

周老将军面色不变，提笔开始蘸墨:“想从军立战功，给自个儿挣点底气？”

“是。”他干脆应道。

少年郎眉梢飞扬，意气风发，像是一头勇猛的狼，开始展露头角。

在这周府，能做大事决策的，只有周老将军一人。从前不让周从凛参军，也是周老将军的意思。

他缓缓落下一个字，抬眸看他:“我记得在国子监那些年，你念个书都将教书先生狠狠打了一顿，兵法你又会多少？”

周从凛确实将那先生揍了一顿不假，但那是个老顽固，开口之乎者也，还狗眼看人低，他揍完还嫌下手轻了。

“你在京城恣意妄为这么些年，战事你又了解多少？”

“一腔热血就要从军，你拿什么从？”

周老将军笔下字迹锋芒毕露，嘴里一字一句地问。

“祖父。”周从凛打断他:“孙儿可以。”

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半开着的窗扇透进来几缕微风，吹得桌上的烛火忽明忽灭。少年郎挺直了背脊，往日恣意明朗的眉眼变得沉稳起来，他面容严肃，带着固执与决然。

“我怎么觉得这事你只是来走个过场通知我。”周老将军笔尖一顿，他轻声笑了笑。

周从凛没说话，兀自垂下了眼皮。

屋里静了一静，周老将军忽然叹了口气，他搁下笔开口:“你是我周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孙，你想要建功立业，祖父知道。只是战场上刀剑往来，那不是你在京城随随便便给别人一拳就能解决的。”

“你娘那日同我说，让我问问严华将军，可能让你一起跟着去北境。”

周老将军负着双手，有些慨叹:“她怕你心中烦闷，因为晚霁的事郁郁不得志，这才放你出去。”

“只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一直不同意你去参军，将你掬在这京城，你心里多半也不好受。这次纵使我不答应，你小子爬也能爬出去。”

周老将军认真看他:“可真是想好了？”

周从凛抿唇，郑重点头。

周老将军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扫过桌上的信纸淡淡开口:“北境你就不必去了，去上虞吧。”

“上虞？”周从凛一愣。

“那边反贼势盛，陛下今日召了我入宫商议此事。”周老将军眯了眯眼:“你祖父我年老力衰，当不了这大任了。”

他说:“你去吧，替我们周家好好挣个名声。”

“您的意思是？”周从凛心跳得有些快。

周老将军哼笑道:“你别以为就你那样还能当个将领。”

以周老将军的地位，若是同承安帝开口，周从凛此次担任统领的职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凡事得从基础做起，走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跑了。

“此事可严重？”周从凛忽然问。

严重？

周老将军眼底闪过讽刺，要真严重，早八百年就调足了兵马强力镇压了，还能等到服国丧这两日？否则真真是能将圣祖皇帝从棺椁里给气醒了。

“严不严重你也去定了。”周老将军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等消息去吧。”

周从凛颔首，慢步出了房门。

***

而此刻严华在府上也收到了周老将军传来的信纸。

他信中提了邵铎，意思是不言而喻了。

邵铎父亲曾是严华将军手下老将，只是不幸战死沙场，那时邵铎尚且年幼，母亲也是早早去世，无依无靠。严华将军心善，将他收作了学生，送他去国子监念了几年书，而后便跟着他一块儿征战了。

邵铎此人，性情豪爽开朗，颇重义气，且委实有几分真本事。跟着严华历练了一番，上次上元凯旋归来，承安帝封了他一个骁威郎将，从三品。

这可不是个小官。

严华收好信纸，沉思了片刻。

承安帝在殿内那番话他和周老将军倒是想到了一块儿去，邵铎的能力他信得过，只是这周从凛么——

严华唤来小厮，让他去请邵铎来府上。

邵铎封了官职后就开了郎将府，府邸不远，就隔了一条街。小厮去请人，不一会儿就见邵铎踏着夜色而来。

“可吃了？”严华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

两人关系亦师亦父，邵铎也是不客气，他一撩衣袍坐下，笑道:“刚吃，将军可吃了？”严华点点头，丫鬟上来斟茶，他又问:“方才周老将军给我传了话，想让你带兵前往上虞，你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