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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兼睁开眼目,伸了个懒腰,难得看到小包子也没起,便说:“乖儿子,咱们再懒会儿床。”杨广脸色铁青,说:“已经日上三竿,父皇还是起身罢。”
杨兼搂着他?不让他?起来,小包子个头太小了,根本拗不过杨兼,杨兼笑眯眯的说:“儿子,小小年纪,你要学?会与父父撒娇啊。”
杨广眼皮一跳,用?小肉手揉着额角,说:“父皇撒娇便够了。”
两?个人悠闲的扯着有的没的,便听到中官通传,说:“人主,羣臣前来拜见。”
今日是杨兼正式成为天子的第一日,杨瓒等人早早起身,梳洗完毕,便准备前来拜见行?礼。
韦艺也跟随在人群之中,他?是最后“投诚”的,自然要多下点功夫,时时刻刻在杨兼面前刷存在感才好?,如?此?一来,说不定也能平步青云,一路高升。
安德王高延宗站在人群中,说:“四兄怎么还不来,唉,真是磨蹭。”
他?这么一说,便看到远处有人走过来,高延宗眼睛一亮,可不是兰陵王高长恭来了么?他?刚要招手叫高长恭过来,便听到一旁的韦艺突然惊呼一声。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有刺客来袭,毕竟杨兼刚刚即位,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为妙。
哪知道韦艺下一刻惊呼着:“好?……好?一位美?貌的仙子!竟是比炽繁姑娘生的还要美?貌!”
众人连忙去看,哪里有仙子?宫中没有甚么女眷,杨兼也未有娶亲,哪来的仙子?
韦艺指着远处“衣襟飘飘”“仙气十足”之人,说:“你们看啊,那不是么!”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高延宗眼皮一跳,登时一脚踹过去,直接踹在韦艺的屁股上,差点给他?踹的一个踉跄。韦艺往前栽了两?步,连忙稳住身形,震惊的说:“安德王,你做何踹我!?”
高延宗一张脸气的通红,说:“你的眼睛出气儿用?的么?甚么仙子,那是我四兄!”
韦艺:“……”
因着方才距离太远,韦艺并没有看清楚,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个美?貌的仙子从天而降。如?今隆冬,风势颇大?,因此?营造出了“衣襟飘飘”的仙气,韦艺素来喜爱美?人儿,只看一下登时拔不出眼来。
哪知道……
走近一看,果?然是兰陵王高长恭,哪里是甚么仙子?方才站在远处,所以并不觉得如?何,如?今近前再看,这“仙子”的身量也太高了一些,比韦艺还要高出不少。
韦艺悻悻然的掸着自己的衣裳,嘟囔说:“不是仙子就?不是仙子罢,踹我做甚么,看错了而已……”
高长恭一来,他?们差不多都?到齐了,杨瓒说:“通传一声,咱们就?进去罢。”
高长恭说:“还未见到蔡王,不再等一等了么?”
蔡王自然说的就?是杨兼的二弟杨整了。
提起杨整,杨瓒登时黑下脸来,说:“不必等他?,咱们进去。”
高延宗一听,瞬间了然,说:“怕是蔡王又做了什么,惹你不欢心了罢?”
杨整和杨瓒的感情的确挺好?,不过也是不可避免的三天两?头吵架,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加之杨整这个人比较木讷,得罪了人都?不知情,许多时候都?是杨瓒单方面的冷战,冷战结束之后杨整还蒙在鼓里,不知何时得罪了三弟。
高延宗对此?心有戚戚然,说:“这兄长,便是不能惯着,惯着他?们就?来了劲了!”
高长恭推着高延宗,说:“阿延,走罢,别教坏了滕王。”
“呸!”高延宗说:“你甚么意?思?说我教坏滕王?那意?思我坏是罢?”
众人在外面打打闹闹,殿门轰然打开,中官从里面走出来,说:“各位大?夫,天子谒见。”
众人立刻走进去,恭恭敬敬的拜下来行?礼,杨兼今日没有穿祭祀的朝服,也没有戴十二旒的冕旒,只是穿着常服,衬托着温柔俊美?的容颜,和挺拔高挑的身姿。
杨兼笑着说:“不必多礼了,都?起来罢。”
杨兼又说:“朕在室中,便听到了小五儿的大?嗓门儿。”
高长恭立刻拱手请罪说:“请天子开恩,阿延行?事鲁莽,没有规矩。”
高延宗瘪瘪嘴巴,他?性子向来大?咧咧,从小便十足骄纵,如?今还算是收敛了不少呢。
杨兼说:“这倒是无妨。”
高延宗立刻理直气壮起来,腰杆子也挺直了,说:“是了,人主都?说无妨!”
杨兼环视了一下众人,挑眉说:“怎么不见二弟?”
杨瓒没好?气的说:“二兄还沉醉在温柔乡中,想必已然忘了今日要给人主问安了。”
杨兼一听,好?家伙,温柔乡?
杨整和杨瓒也没有娶亲,杨瓒痴情于顺阳公主,杨整每日憨憨的,好?似并未有甚么心仪的姑娘,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没成想杨兼只是昨日里一天没有回隋国公府,今日便传来这么大?的新闻?
杨兼笑着说:“甚么人这么厉害,能让咱们老二沉醉温柔乡?朕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一提起这个,杨瓒脸色更是黑,若是一般的姑娘也就?算了,但昨日里杨整碰到的这个姑娘,一点子也不一般。
倒不是出身非良,也不是哪家的妓子,而是尉迟迥的侄女儿!
尉迟迥昨日里才被下狱,杨兼开恩,并没有处死尉迟迥,而是将他?软禁起来,对此?尉迟佑耆已经非常感恩戴德,但是有人却不这么想。
因着赵王宇文招的事情,赵王犯上作乱,反而被杨兼晋升,所以尉迟迥身后的很?多族人,都?觉得尉迟迥其实还有救,想要搏一搏,争取最后的一线希望。
杨瓒说:“是尉迟迥的侄女儿,天子忘了么?”
杨兼并不是忘了,而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原来杨整也有绯闻,这绯闻对象就?是尉迟迥的侄女。
当年隋国公府和蜀国公府还交好?的时候,尉迟迥和杨忠说过一门娃娃亲,那就?是杨整和尉迟迥的侄女儿了,不过只是口头定亲,说了一句许诺而已。
后来蜀国公府和隋国公府越走越远,这件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尉迟迥的侄女儿还和其他?人有了婚约,差一点子完婚,便是尉迟迥的得力?干将,因着受到了尉迟迥的牵连,也被下狱,已经收监,所以婚事只能作罢。
尉迟迥下狱,牵连了很?多尉迟家的族人,这些族人很?着急,想起蔡王与尉迟迥的侄女儿有口头婚约,便撺掇着让侄女儿去找杨整求情。
昨日杨整和杨瓒回到隋国公府,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尉迟姑娘,尉迟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想要给尉迟迥求情。
杨瓒回想起来,只觉头疼不已,伸手揉了揉额角,倒不是他?觉得尉迟姑娘不好?,尉迟姑娘的相貌都?是顶好?的,和杨整也很?般配,可是当年的婚约只是口头婚事,后来尉迟姑娘还许配了旁的人家,这么多年不来往,突然因着求情找上门来,杨瓒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尉迟家的人想要利用?杨整。
偏生杨整傻乎乎的,一脸憨厚,根本见不得女子哭泣,安慰了好?一阵子,还要亲自送尉迟姑娘回去。
杨瓒黑着脸说:“二兄这一去,一晚上都?没回来。”
宇文会笑着说:“嗨!一个女人而已,蔡王若是喜欢,管她是谁家的女儿,娶了便是!”
宇文会“直男癌”和大?男子主义?一起发?作,惹得杨瓒白楞了他?一眼。
宇文会挠了挠后脑勺,说:“瞪我做甚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杨兼则是听懂了,怪不得杨瓒脸黑呢,估摸着杨瓒是怕二兄太憨厚,中了尉迟家的美?人计,尉迟姑娘可是有婚约的,就?差最后一哆嗦完婚了,如?果?这俩人真的相处一夜,闹出点甚么事情来,杨整才刚刚被封蔡王,不知会不会被人诟病,会不会被尉迟家的人抓住把柄,可劲儿的威胁。
正说话间,便听到中官通传说:“天子,蔡王谒见。”
杨整来了!
杨兼颔首说:“请进来。”
随着踏踏踏的脚步声,杨整还是昨日里的朝袍,分明一夜都?没换衣裳,急匆匆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走进来,宇文会立刻哈哈大?笑,说:“昨儿晚上去哪里了,为何没换衣裳?”
杨整被他?笑得后背发?毛,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傻笑了一下。
宇文会立刻会意?,说:“甚么时候成亲?”
杨整“啊?”了一声,迷茫的说:“成、成亲?!”
宇文会登时“肃然起敬”,震惊的说:“你不会只是随便顽顽罢?行?啊蔡王,你比我还要能个儿,原来你这么会顽?”
“顽?顽甚么?”杨整顶着一张憨厚的面相,更是奇怪的说:“我没顽啊?”
杨瓒听他?越说,脸色越黑,冷笑了一声,说:“本以为二兄是个稳重之人,没成想也是见色起意?,因色误事之辈。”
杨整更是一脸迷茫,说:“啊?甚么情况?”
高延宗用?手肘拱着杨整,说:“别不承认了,我们都?听说了,昨儿个你一夜未归,沉醉温柔乡去了!”
“温柔乡?”杨整说:“哪有甚么温柔乡?我这五大?三粗的,哪家姑娘看得上我啊!”
杨整活脱脱的凡尔赛,虽然杨整的面容不如?杨兼俊美?,也没有杨瓒斯文儒雅,但他?身材高大?,打眼看上去雄壮有力?,挺拔巍峨,一张国字脸憨厚敦实,眯眼的时候又充斥着将才的威严,他?可不知道,长安城的姑娘们其实有一大?半想要嫁给他?的。
杨瓒说:“二兄风流快活了一晚上,还不肯承认?”
杨整挠着后脑勺说:“我真真儿冤枉,哪里是风流快活去了?”
杨瓒说:“那你昨夜做甚么去了?说是去送尉迟姑娘,怕是看到人家姑娘流泪,便乐不思蜀了,你若是坏了人主的计策,看你如?何还风流快活?”
杨整赶紧辩解说:“我昨日出城去了!”
杨兼挑眉说:“出城?”
杨整一拍脑袋,说:“是了,都?是你们打岔,我险些给忘了……人主,这是臣弟昨日接到的军报。”
杨整将军报呈上来,是大?将军韦孝宽令人快马送回来的军报,说是梁人已经压制,请求班师回朝。
昨日里杨整的确是送尉迟姑娘离开,但是他?去了一趟便走了,杨整这个人好?生没有情趣,整一个木头疙瘩,尉迟姑娘三番两?次暗示他?,让他?进屋一叙,说说话,喝喝酒之类的,但是杨整压根儿听不懂。
杨整把人送回去,本要回府的,奈何突然有士兵来找杨整,杨整便快马出城去了,一夜里都?没回来。
因着邸报比较紧急,所以杨整今日都?没换衣裳,还是昨日的一身,匆匆赶回来,一身的热汗还没落下去。
杨瓒一听,黑漆漆的脸色转变了颜色,又是发?青,又是发?红,尴尬的说:“二兄一夜未归,是……是去接军报了?”
杨整点头说:“正是啊!”
宇文会“呿”了一声,很?扫兴的说:“还以为蔡王茅塞顿开了呢,原来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杨整傻笑说:“不然你们以为我去做甚么了?”
杨瓒说:“我还以为……你……”
他?说到这里,实在是尴尬的说不下去了,韦艺笑着说:“滕王还以为蔡王中了美?人计,被尉迟姑娘给迷惑了去,今儿个是为了尉迟迥求情来的呢!”
“美?……美?人计?”杨整又是傻笑一声,说:“这美?人计若是送给车骑大?将军还行?,我可不行?。”
韦艺:“……”日前听说蔡王喜好?揶揄人,自己还不信,今日算是领教了,喜欢美?人有错么?
杨瓒尴尬的咳嗽一声,错开话题,说:“大?将军送来了甚么军报?”
杨兼眼看着三弟的脸皮都?烧红了,便顺着他?的话题说:“大?将军准备回朝了,梁人溃散,已经撤兵。”
众人立刻拱手说:“人主英明!”
众人今日就?是来谒见的,没有旁的事情,闲聊了一阵便走了。
杨瓒埋着头第一个走出来,脚步很?快,一刻不停的往前走,杨整在后面追着说:“诶!三弟,等等我啊,一起走啊!”
杨瓒误会了杨整是见色起意?之人,尴尬的根本不想和杨整说话,一心想要开溜儿,哪知道杨整竟然不放过他?,从后面追上来,说:“三弟,你坐辎车来的么?二兄来的匆忙,是骑马来的,不如?咱们一道,蹭你的辎车啊。”
杨瓒咳嗽了一声,垂着头说:“要不然……你先?回去罢,坐弟弟的辎车也行?,弟弟突然想起来有事儿,还是……”
不等他?说完,杨整突然笑了一声,说:“三弟,你若是赔礼,二兄是会接受的。”
杨瓒:“……”
杨瓒一张脸涨的更是通红,瞪着眼睛去看杨整,不过最后还是小声的说:“误会了二兄,是弟弟的不是。”
杨整抬起手来拍了拍杨瓒的肩膀,声音很?低沉,说:“三弟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二兄都?会站在你与人主身后。二兄平日里笨了一些,不如?三弟聪慧,若是有甚么事情做得不对,千万无需留情,直接当面打醒二兄便是了,绝不可留下任何芥蒂。”
杨瓒心口里热乎乎的,点点头说:“是,二兄。”
杨兼继位之后,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安稳朝廷,因着各有封赏,稳住了大?头,所以下面那些小的也不敢吱声,局面暂时稳定,起码表面功夫做的十足稳妥。
这第二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册立太子。
杨广是杨兼唯一的儿子,按理来说,册封杨广是没跑的事情,杨兼也已经下令,准备册封杨广,虽然还未祭祀天地,但是如?今杨广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太子的礼仪,一点子也不差。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杨广的身世本就?有问题。虽杨广本人就?是杨广,他?上辈子正是隋文帝的次子不假,但是这辈子,说实在的,杨广是个——捡来的孩子。
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纸包不住火,当年杨广被拐子带进隋国公府的事情,很?多仆役都?知道,渐渐也就?传开了,被很?多人津津乐道。
因此?杨广的身份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尤其面临着册封的问题。
还有许多人想要巴结杨兼,杨兼的后宫空缺,没有妃子,如?果?有人能给杨兼生下一儿半女,那么儿子虽然不是长子,却有机会做嫡子,也是能册封为太子的。
如?此?一来,一些人觉得杨广的血统不正宗,一些人觉得自家还有飞上枝头的机会,便有许许多多的声音站出来,反对杨广成为太子。
杨兼每日里收到这样的文书,起码有七八封之多,毕竟太子之事,并非是家事,也是天下事。
杨兼在路寝宫中批看文书,杨广见他?每日里这般辛苦,便亲自去了一趟膳房,想要找点咸口的点心,送过去给杨兼。
因着天子不能食甜味,膳房也多加注意?,准备了很?多咸口的点心,例如?肉松、牛舌饼等等。
杨兼以前也做过牛舌饼,牛舌饼外面是酥皮,里面放入了椒盐和花椒粉,味道酥香浓郁,一口咬下去层层叠叠,别提多好?食了,杨广对咸甜没有忌口,因此?也是杨广的心头好?。
杨广负手走进膳房,小大?人一样,膳夫们看到太子来了,立刻全都?下跪,说:“拜见太子!”
杨广微微颔首,派头十足,这种场面一点子也不会怯场,反而熟悉的很?,毕竟他?上辈子不只做过太子,还做过天子。
杨广奶声奶气的说:“都?继续忙罢,孤只是端一些点心。”
他?说着,走过去亲自端点心,杨广这个人疑心病很?足,不然也不会亲自跑到膳房来了,让旁人去端点心便好?。
杨广选了一些牛舌饼,又端了一承槃的肉松,盛上一碗白花花滑嫩嫩的白米粥,这才觉得丰盛,亲自端着木承槃出来,往路寝而去。
杨广到达路寝之时,大?冢宰宇文护正好?在和杨兼议事,杨广便没有打扰,看了一眼,后退离开东室,准备去前堂等待。
哪知道他?刚要离开,便听到大?冢宰宇文护隐约提到“太子”二字。
杨广当下驻足,留了一个心眼儿,侧耳倾听起来……
杨兼正在批看文书,大?冢宰宇文护求见,杨兼便放下毛笔,说:“大?冢宰今日过来,可是有甚么事?”
宇文护拱手说:“的确是有一些事。”
他?说着,把几个文书放在杨兼面前,说:“这是近日里朝中反复上报的文书,因着人主只是批看,没给批示,所以羣臣找到了老臣面前,想要老臣觐见天子。”
杨兼拿起来一看,只是一眼便了然了,说:“太子……”
宇文护点点头,说:“正是册立太子之事。”
宇文护拱手说:“想必天子也看过文书,朝中羣臣,十有八/九都?在反对天子册立大?皇子为太子,市井流言,说……大?皇子并非天子血脉,混淆皇家血统。”
杨广端着木承槃,小肉手紧紧攥住承槃,眯着眼睛,眼神中闪现出一丝丝冷漠的杀意?,他?没有进门,干脆转身离开,将木承槃放在外堂的案几上,便沉着脸,大?步离开了路寝宫。
杨兼听完宇文护的话,幽幽一笑,说:“不瞒大?冢宰,就?连朕也不知,广儿到底是否是朕亲生的。”
杨兼虽这么说,但他?心中清楚得很?,甚么十有八/九,分明就?是实打实,并非亲生之子。
杨兼展了展袖袍,似乎觉得批看文书很?是劳累,干脆用?手肘支着腮帮子,歪了歪头,说:“那又如?何?朕想要立他?为太子,他?便是太子。”
宇文护浑身一震,若是旁人说出这句话,恐怕宇文护会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而杨兼说出这句话,宇文护莫名便想相信了,而且十足笃定。
的确如?此?,杨兼这个人看起来温柔,但说话做事雷厉风行?,一旦决定,谁也无法撼动。
宇文护轻笑一声,说:“老臣也并非想要劝谏人主,毕竟臣子们找到老臣跟前,老臣身为大?冢宰,若是没有行?动,唯恐被人诟病。”
杨兼了然的说:“行?了,今日的劝谏,朕听到了,大?冢宰还有其他?事儿要忙,便先?去罢。”
宇文护也没有多费口舌,拱手说:“老臣告退。”
杨兼批看了文书,伸了个懒腰,一下午都?没看到小包子,杨兼还怪是想念的,便长身而起,往外堂去散一散。
他?刚一走出来,就?看到外堂的案几上摆着一碟子肉松,一碗白米粥,还有一小承槃的牛舌饼,杨兼奇怪的说:“太子来过了么?”
中官何泉回话说:“回天子,太子的确来过,不过看到天子与大?冢宰议事,并没有入内。”
杨兼挑了挑眉,怪不得都?到这个时辰了,儿子还没回来,想必是方才听到了大?冢宰说话,这会子闹脾性了。
杨兼幽幽一笑,对中官何泉说:“你去把太子寻来,便说……朕想要和他?商讨商讨,关于册立太子之事。”
“是,人主。”中官何泉以前也侍奉过宇文邕,是个谨小慎微,逆来顺受之人,手脚倒是麻利得很?,立刻前去寻找杨广。
杨广本就?是个疑心病,偷听到大?冢宰的谈话之后,更是疑心不止,心中不欢,走出来散散。他?来到庭院之中,吹着冷风,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去,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回去例行?公事的讨好?父亲?
是了,例行?公事。
在杨广心中,这不过都?是为了例行?公事罢了,毕竟自己要做太子,而父亲现在是天子,不讨好?他?,自己如?何能摇身一变成为太子?以后如?何能重登天子的大?宝?
杨广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哪里有些隐隐的不对劲儿,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好?么?
都?是……
例行?公事么?
“太子。”
杨广正在出神,突听有人唤他?,转身一看,是伏侍在路寝宫的中官何泉。
中官何泉说:“太子,人主有请,人主想要与太子商讨一下,关于册封之事。”
册封?
杨广立刻眯起眼目,心中梆梆猛跳,父皇刚刚见过了大?冢宰宇文护,这会子突然要和自己商讨册封太子的事情,难道……
杨广越想越是心惊,难不成杨兼想要过河拆桥?他?当即眯起一双眼睛,也不停留,立刻转身往路寝宫而去。
趋步走还不行?,后来已经小跑起来,一路飞奔,朝着路寝宫跑回去,中官何泉惊讶的在后面追赶,说:“太子……太子小心一些,别摔了。”
杨广还是个小包子,脑袋有点大?,肩头比例十足“优越”,因而一跑起来有点摇摇晃晃,好?似要摔倒一般。
杨广一路飞奔,他?还未进入路寝宫,杨兼在里面便听到“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的跫音,是小靴子敲在地上的声音,飞快的像是在打鼓点儿,只是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有多急切。
杨兼露出一个坏笑,眼看着小包子急匆匆跑进来,不等小包子站稳,杨兼立刻伸手一捞,迎面将小包子给抱了起来,笑着说:“被父父抓到了罢!”
杨广:“……”
杨广没想到刚一进门,双脚便不能沾地,忽悠一下子便被抱了起来,使劲踢腾着腿,说:“父……父皇,快放儿子下来!”
中官何泉追到门口,一看到这场面,忍不住眼皮一跳,但他?知道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赶紧将路寝宫的殿门关闭,退了出去。
杨兼捞着小包子杨广,说:“乖儿子,一下午跑到哪里去浪了?”
杨广又是一阵无语,他?刚才一路跑来,其实已经想好?了,到底是质问,还是讨好?,但是没成想,无论是质问还是讨好?,全都?没派上用?场。
杨广用?小肉手推着杨兼的下巴,不让他?蹭自己的脸蛋儿,说:“放窝下来鸭!”
杨兼态度十足强硬,理直气壮的说:“不放。”
杨广:“……”
杨兼又说:“跟父父闹脾性,说,是不是该给父父做抱枕?”
杨广惊讶的看了一眼杨兼,没想到杨兼感觉这般敏锐,但打死杨广也不会承认这是闹脾性,说:“平日里不是也给父皇做抱枕么?”
杨兼点点头说:“有道理,这么说来,我儿还需要补偿父父一些旁的……这样罢,就?罚我儿的小脸蛋儿给父父顽,捏够为止。”
杨广眼皮狂跳,下意?识的用?小肉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儿,因为杨广年纪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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