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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起床铃声如期打响,任务审判时间到。林湄带着刽子手们出现在狭窄的楼梯口,一群人围满了消防通道。这是他们每日必做的事情,在早上朝阳升起之际清算昨晚的过失,如果出现集体任务失利,过失便归在任务负责人的头上。
对于她而言,所有刽子手都只是完成任务的工具,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替补,她并不在意失去一两个手下。
没有完成任务的刽子手都要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同时也是杀鸡儆猴告诫所有组员,只有努力工作的刽子手才有存活下来的希望。
此刻,林湄紧握着拳头,神色压抑着愤怒。
因为清算的对象——班长,她的蜷缩在墙角,神色平静而安详。
她的灵魂,已经安息了。
在这所学校,只有她和江汜有审判过失的能力。
所以她的哥哥,哪怕受到那么多次惩罚,还是一意孤行死不悔改呢。
林湄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要紧紧的咬着牙关才能压抑着胸膛中的愤怒。
***
早晨,当葵安出现在高三(1)班的大门时,整个年级都沸腾了,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学校。
坐在后排的林湄脸都要气僵。
【云江一中高三年级群(464人)】
高三(1)班XX[!劲爆消息!劲爆消息!转校生还活着!]
高三(2)班XX:[你说哪个转校生,我们班也有转校生。]
高三(1)班XX:[还能有谁,江汜的同桌!]
高三(1)班XX:[江汜的同桌刚进班!毫发未损!!毫发!!]
发信息的这位兄弟对葵安的崇拜之情简直突破天际,就差把牛批打在公屏上。
一瞬间,连群里常年潜水的尸体都被炸了出来,整个聊天框铺了十几页的卧槽,创造了有史以来同时在线聊天的历史巅峰。
从走廊往里头看,几乎每个班级的每名学生都握着一部手机面色惊异,安静看书的早自习顿时被吵闹声覆盖。
“真的假的?江汜的死亡诅咒难道被破解了吗?”
“不愧是胆敢挑衅江汜的人,果然有本事。”
“我们下课去瞻仰一下这位大神吧!”
……
一如往常,葵安单挎着书包走进教室。
经过昨天一晚,他大概已经明白了游戏规则。这场副本的核心是“禁忌”,分显性禁忌和隐形禁忌。触碰了显性禁忌可能会当场死亡,而触碰隐形禁忌则会在夜晚触发刽子手刀人活动。
昨晚有人悄悄提醒过他快跑。
事先知道规则的人,会是谁呢?
葵安若有所思的抬起眼皮,望向身侧。
窗外倾盆的大雨从昨天下至今日,一点也没有变小的征兆,屋外依旧被经年不散的浓雾笼罩,暗无天日。
江汜的桌面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有一本诗经和一支钢笔。此刻他正侧着头睡觉,教室的白炽灯从头顶投下,映得他肤色更加苍白。狭长而邪肆的眼眸阖上后,倒显出一些人畜无害的观感。
江汜俨然睡得不太舒服。
教室的位置不宽敞,他蜷在座椅间,怎么看都是委屈了他这么高的个子。哪怕在睡梦中,他的眉间都在微微蹙起。
说起来,当葵安看着江汜的时候,觉得自己十分不了解他。
除了知道他的身份以外,其余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玩家,这场副本真的玩得太糟糕了。
葵安正烦着,身边的人闷哼了一下。
声音又闷又沉,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痛苦时发出的声音。
江汜的侧脸压在腕间,俊美的脸庞依旧冷冽未褪,他的嘴唇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搭在桌边的手指紧紧的压着桌面,连指尖都泛着白。
葵安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江同学,你还好吗?”
江汜的手臂很凉,和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一样,如冰块般又冷又硬。
指尖刚触上皮肤,他就醒了。
江汜缓缓的眨了一下眼,似是从睡了很久很久的梦境中醒来,眼神防备而疲倦。然而,当他的瞳孔倒映上葵安的脸庞,仅仅是一瞬间,眼底的防备便消散殆尽,露出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很短促的伸手攥了一下葵安的手腕,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葵安动了动手,没能抽走。
好一会儿,江汜才真正的清醒过来,松开手,说道:“没事。”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葵安揉了揉手腕的红痕,也从一瞬间的失神中回神。
江汜垂着目光,刚要说些什么,突然,他无法控制的痉挛了一下,手指按在了腰间。
葵安的神色陡的剧变。
他分明看到,江汜手指按压的位置没有肉般深陷进一大块凹陷。
就在胸膛下移三寸的位置,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连深色的校服都没能遮挡。
一瞬间,葵安什么也没想,抬手就掀起江汜衣服的一角。
他刚掀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江汜的腰腹间,贯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空荡荡的,从洞口的一端能望见后背的校服。
白森森的骨头和内脏像被腐蚀般不断扩大。
葵安的嗓子堵得慌,手指僵在校服的衣摆:“你…”
“没事。”江汜静默片刻,一手掩住他的眼睛,一手拉开他攥着衣服的手指:“很快就好了,只是一个小惩罚。”
“很快就好了。”江汜冰凉的手掌擦过葵安的眼睫,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眼前的景象被手掌遮挡,黑暗中,能感觉到江汜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葵安的呼吸很重,思绪因为受到巨大的冲击有些混乱。
脑海中闪过纷繁杂乱的画面,他想起来夜里快消逝的梦境。
还有自己腰腹间相同的位置…拳头般大小的胎记。
说不上来有什么联系,只是在很短的某一刻,尘封了很久的记忆像是撕裂了一条缝隙。
他突然感同身受的疼了一下。
“为什么会受到惩罚?”葵安的思绪在游离,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讲话。
江汜感受着腹中扩大的空洞,声音有些哑:“因为没有人能逃过规则的制约。”
“不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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