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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睡眠似乎尤为漫长。
与小狐狸告别后又在黑暗之中沉浮了好一段时间,宿星阑才缓缓恢复意识,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感觉到身处的环境似乎变了,隐约有种在海上漂浮的感觉,耳边也隐约开始飘来水浪翻滚的响声,有节律地拍在侧壁,温柔祥和。
宿星阑缓缓睁开双眼,快速清醒过来。
眼前不再是白家小院里与云琼洲装潢一模一样的房间,而是一处相对有些狭窄的船舱。
青年视线缓慢地移动一圈,扫过舱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的明珠,旋即逐渐下沉,落到了不远处的小案边。
郁寒川又换上了与初见那日式样有些相似的衣服,面具搁在手边,似乎在翻阅什么古书,纸页已然泛黄卷曲。
线条挺拔的侧脸被有些晃动的烛光勾勒得分外柔和,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银眸微动,侧头笑道:“醒了?”
宿星阑沉默着点点头,随即缓缓起身,蹙眉道:“我睡了多久?”
郁寒川略一思索:“大约三四日吧。”
“……不是,”宿星阑有些头痛地捏捏眉心,无奈道,“这段时间,我怎么总是一觉能睡这么久?这是正常的吗?”
郁寒川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古书,转而端起案上一盏玉碗走了过来,缓声道:“身体在修复,自然会疲倦些。”
他将玉碗递到宿星阑面前:“来,先喝药。”
宿星阑老早就闻到那股子又苦又涩的味道了,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甚至都被熏出了一两分红晕,眉头紧锁道:“……就不能换成药丸吗?这个也太……太苦了。”
郁寒川弯了眉眼,缓慢摇头:“丸剂虽不苦,见效却慢——”
他顿了顿,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腕部翻转,变戏法似的递出一枚饴糖:“乖,先喝药,再含糖。”
他话虽说得缓和,态度却强硬的紧。
宿星阑见对方一副“你再拒绝我就要亲自喂药”的架势,只好认命地接过玉碗一饮而尽,紧接着夺过饴糖扔进了嘴里。
略带着草药香气的糖粒瞬间驱散了口中苦涩,宿星阑下意识抬头,却见对方已经再次回到了小案边,再度拿起了那本古书。
他有些好奇,伸着脖子道:“你在看什么?”
郁寒川翻书页的手指微顿,温声道:“咒文详解。”
宿星阑默了默:“……你在找兄长所中的咒吗?”
郁寒川缓慢翻页:“我在学习。”
宿星阑:“……”
他挠了挠头:“那你学会多少了?”
郁寒川视线移动,格外平静地看完最后一页,旋即合上古书:“差不多了。”
“这本书中未曾提及禁咒,但我此前提出的思路是没有错的,”他银眸含笑,“无极草的确与咒术相克,按照原理来看,确是解除诅咒最为合适的药材。”
宿星阑皱起了眉:“既然无极草这么厉害,为何咒修们没有将之尽数毁掉?”
若换做是他,得知世间有这么一种克制自己功法的药草存在,定要将之全数掌控。
青年眸底绯红光芒一动,胸口却忽然一凉。
一股清冽的力量顺着心脉涌入,顷刻间压下了宿星阑体内有些抬头的戾气。
他下意识抚上前襟,悯生玉仿若六角冰晶似的轮廓有些硌手。
“很简单,”郁寒川视线跟着前者的手落在胸口,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无极草极为稀有,且世间知晓其功效者甚少,连我也是极为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且看到这本书前,并不确定它是否有效。”
宿星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方见他似乎神色有些茫然,又柔和道:“渊薮那边很乱,你现在又不能动武,以防万一,还是跟在我身后,万事不要逞强。”
前者一扬眉,却没有回应,只是好整以暇地下了床,推开了舱门。
咸腥味道的海风一时间铺面而来,宿星阑未及迈出第一步,便被有些冷冽的夜风刮得打了个哆嗦。
身后似乎响起一声落雪似的轻叹,青年浑身一僵,肩头紧接着一沉。
裘皮大氅带着极为清浅的兰香与暖意,宿星阑下意识回首,便见郁寒川有些无奈的俊脸:“你身体没好,少吹风。”
宿星阑一怔,主动拢了拢蓬松的毛领,却是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碰触,闷闷道:“这几日已经好很多了。”
他默默捂上有些鼓噪的心脏,毫不犹豫地转移了话题:“那个无极草……是在什么地方?”
郁寒川含笑道:“在礁石区的潮洞里——我们现在去不了,只能等落潮后才可进入采摘。”
二人又是一番商量,待船靠岸便要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宿星阑却猛地一把拉住了郁寒川的袖子。
后者回眸,有些疑惑:“怎么了?”
宿星阑眉头深锁,却是抬手指了个方向,道:“那边……有股熟悉的气息。”
不会错的。
他深知自己一向敏感,方才空气中一闪而逝的气息虽若有若无,却实实在在是碧落的气息。
二人循着宿星阑的感觉来到一处村落之外,却见这里的村民皆生着一副兽耳,有些化形不大标准的,双腿还是蛇尾或兽腿。
郁寒川眸中光华流转,片刻后缓慢道:“都是半妖。”
宿星阑沉默了。妖族与人类结合,所产婴孩多是半妖,仅有极少数是正常的人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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