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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佟养性才真正地意识到,给汉兵装备了火枪,并进行了装填和队列的训练,只是刚刚迈出部队火器化的第一步。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可惜,佟养性的心里更清楚,恐怕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进步。
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力,再加上后金上层的支持力度,都不可能让他在学到的经验上再改进提高。
一种战术打法的形成,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比如明朝,在军队中装备火器,可以从开国时算起。但到了明末,依然是不成熟,竟被冷兵器为主的建奴打得落花流水。
而朱由校推动的军事改革,是有基础的,是逐渐完善的。
几年来,明军从收缩防御,到以车炮为先,再到步兵以燧发枪加刺刀为主要作战手段。各级军官将领,乃至士兵,都是在不断地摸索、进步。
后金用汉兵、备火器的思路是对的,至少在理念上是进步了。
但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再加上作战打法,却在短时间内难以与明军抗衡。
经过此战,佟养性学到了很多,但失败的结局已经难以避免。之所以还在坚持,只是因为中路的岳托所部还未放弃。
可左翼汉兵的溃败,已经使战局发生了变化,这是岳讬所没有料到的。
明军在击败左翼攻击的敌人后,并没有撤回继续维持弧形的“却月阵”。迅速地重整队列后,这部明军展开线式阵列,向中路的建奴翻卷过去。
作出这样的战术机动,中路的建奴便处在两面的火力夹击之下,作战更加不利。
火油罐几乎烧毁了全部的楯车,建奴还未退缩。火势变小之后,便以重甲兵和大盾为先,继续向明军的战阵进攻。
熟悉的轰鸣声再度响起,南岸的明军火炮再次发威。一百多颗炮弹在空中划着弧线,掠过河面,飞过明军战阵,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此起彼伏的爆炸掀起了浓重的烟雾,几乎完全遮挡了岳讬等人的视线。
岳讬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虽然看不清楚,但他也知道,进攻的部队又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爆炸声逐渐稀疏,烟雾并不能马上散去。紧接着,轰鸣的炮声再度响起,从声音判断,是明军战阵在发炮。
这是进攻的前锋接近了敌人,也遭受到了猛烈的还击。火炮轰完,就应该是火枪的攒射了。
岳讬已经能猜出明军的打法,远程炮轰起到杀伤和遮断的作用,能够冲到明军战阵前的女真勇士不仅不会太多,更缺乏持续进攻的后劲。
这与在辽南与明军作战是不同的。在没有火炮支援的情况下,拼着伤亡要吃掉突前冒进的千余明军都不可能,现在能成功?
明军的武器更厉害了,战力又提升了。而己军似乎还是那样,差距越拉越大,令人震惊。岳讬的心沉了下去,他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正如他所猜想的,建奴的重甲兵冲到了阵前,在五十多米的距离立刻遭到了佛朗机炮的猛烈轰击。
快速地更换子铳,十几门佛朗机喷射出密如雨点的霰…弹,将冲过来的几百建奴打得七零八落。
为了对付建奴的重甲步兵,佛朗机炮所携带的霰…弹子铳里装填着重火枪的大铅弹。
火炮喷射的铅弹数量少了,但威力却增加。发炮时,有如十几杆重火枪在齐射。
沉重的铅弹即便不能击穿重甲,巨大的冲击力也会传递到建奴身上,震得他们内脏受伤,口吐血沫。
而更多的场景则是血腥而暴力的,脑袋被打成烂西瓜的,胳膊或腿被打飞狂喷鲜血的。
再悍勇,再武技高超,再身经百战的建奴,也抵挡不住一颗廉价的铅弹。这就是科技的力量,也是时代的进步,所带给建奴的血的教训。
时代不同了,朱由校都懒得再说。可建奴却始终不明白,所谓的不同的时代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楯车掩护接近,重甲兵近战肉搏,骑射追杀败逃之敌,建奴也就这三板斧,一直用了几十年。
况且,别说就这么几年,几百年的时间,后金变成了大清,窃据了中原,他们依然不明白“时代不同了”这简单的五个字。
直到被西方殖民者的坚船利炮打碎了美梦,也打断了脊梁骨,或许才会明白,他们已经被时代所抛弃。
岳讬的感慨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是明智的,也是无奈的选择。
如果不是经历过辽南大战,岳讬还不能深切地感受到双方战力的差距又拉大了;当初都未能尽歼千余孤立的明军,现在也是一样。
罗绣锦暗自吐出一口长气,对岳讬的决定感到欣慰。此时撤退,损失的只是进攻的两千多人马;再纠缠下去,恐怕就是伤亡惨重、伤筋动骨的结局了。
命令下达了,却还是有些晚。明军炮轰之后,火枪兵前出,在最有杀伤力的距离,给建奴以迎头痛击。
重甲对于火枪确实有一定的防护力,可也要看距离远近;火枪也是一样,离得越近,铅弹的速度越快,威力越大。
三四十米的距离,正处于燧发枪的最佳射距内,命中率既高,威力也足以破甲杀敌。
侧翼兜转过来的明军也接近了中央战场,用线列阵和火枪的齐射,给胜利的天平再添了一块砝码。
射击的火光闪烁不停,阵阵白烟升腾弥漫,炽热的铅弹追逐着撤退的敌人,将他们打得血花迸溅,惨叫不断。
又一批明军乘船而来,成功登陆。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又拉近了,尽管对战斗的胜败已经影响不大。
岳讬下达撤退令的同时,佟养性如蒙大赦,也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但明军对建奴的追杀是稳健而谨慎得,对于汉兵,却是猛如下山之虎。
“冲啊,杀呀!”呐喊声激昂而振奋,明军的凶狠反击,使汉兵由撤退到败退,最后终于变成了溃退,再也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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