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 2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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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牙还没老糊涂到这份上，一听，也愁眉不展起来，道：“那可如何是好啊！”杨戬并无把握对付申公豹，申公豹神出鬼没，如同鬼魅一般，实在难对付得很，谁知他什么时候出现呢？他可以任何时候出现，他一出现，必定措手不及！

杨戬和姜子牙为这一条险道犯难，实在无法可想了，过是要过去的，可万一遭到伏击，就是全军覆没的事。姜子牙感觉老天就是故意与他为难，眼看要到朝歌了，还要给出一道难题。

杨戬看向姜子牙，道：“丞相，恕我冒昧，师尊为何只将这申公豹逐出师门，不清理门户呢？以他在人间犯下的恶行，足够师尊清理门户了，为何还要留着他为害人间？”

姜子牙叹了口气，道：“大概是为了给咱们出难题的吧。伐纣之路若是如此顺畅就好咯。”

杨戬道：“可申公豹实力太过强悍，以咱们几人之力，如何抗衡？”杨戬想让姜子牙请帮手来，可姜子牙能请谁呢？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请多少回了，人家不忙的吗？天天等着你去请！何况如今什么都没发生，请来是要被埋怨的，万一最后什么都没发生，那不是闹了乌龙么？所以，如今并非危难之际，是无法请谁来的。

姜子牙道：“你放心，到时老夫亲自保驾护航。你，哪吒，雷震子，韦护也都仔细着点，别让申公豹钻了空子。”

杨戬见丞相这里无法可想，只得应是。杨戬从丞相车驾出来，好生气闷。他真恨不得即刻去杀了申公豹，为大军扫清障碍。

这一日日间行军无事，夜间杨戬来找哪吒商议明日过吊桥之事。

哪吒看向杨戬道：“你那江河社稷图呢？不可以收了申公豹吗？”

“我没告诉过你吗？”杨戬奇道，“被女娲娘娘收回去了啊。”

哪吒嗤了一声，道：“她收回去那么快做什么，难不成还怕咱们收了这申公豹？”

杨戬听他如此阴谋论女娲娘娘，连忙截了他话头，“哪吒！不要说了，小心雷劈你。”

哪吒道：“你不是说她最是亲和么？怎会让雷劈我？”

杨戬道：“那你真是太天真了，知道咱们为什么伐纣吗？”

哪吒看着他，“难道不是因为纣王昏庸无道？”

杨戬凑近了他些，悄悄告诉他：“是因为纣王题了首诗亵渎了女娲娘娘。”杨戬说着又恢复了原来音量，告诫着哪吒，“神明不可亵渎。你记着点吧，这张嘴要把把关，免得将来因此招来大祸。”

哪吒挑了挑眉，“我还能招来什么大祸？”难道现在还不是最惨的吗？

杨戬道：“谁知道呢！总之对神明怀有敬畏之心就对了！别忘了你只是任人揉捏的小角色，让你痛不欲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让你一生都得不到你想要的，这算不算一种惩罚？”

哪吒沉默了，杨戬见他不出声了，故作轻松地道：“行了，言尽于此，咱们还是好好合计怎么对付申公豹吧。”

哪吒道：“他至多就把桥弄断。或许在桥对面埋了伏兵，就像渡黄河那时一样。将咱们截成两段，一举消灭。”

杨戬道：“我也是这么想，到时咱们两边都顾不过来，真是措手不及。”

哪吒道：“这回再来这么一下，咱们就没兵了。只能灰溜溜地滚回渑池县去了。”

杨戬道：“道理都明白，但到底怎么办呢？”

哪吒道：“他要破坏桥也需要点时间吧，咱们几个连条桥都守不住吗？”

杨戬道：“我知道你不怕他的银针，但我们这些凡人都怕啊。他那把乾坤扇一挥，就有无数银针飞出，那些银针虽然没毒（幸亏没毒），但是厉害着呢。咱们不是曾经着过他的道吗？”

哪吒道：“那是你们，不是咱们。”

杨戬笑了下，道：“也就你没事。对不起，是我们拖你后腿了。”

哪吒道：“你不是有条狗么？”

“哎我说，”杨戬回过味儿来了，“你怎么老惦记我东西啊，你的东西呢？”

哪吒嗤了声，道：“我的有用，还用问你吗？”

杨戬道：“一件都没用么？”

哪吒道：“九龙神火罩让他忌惮，但也仅此而已了。若是有用，现在哪里还有申公豹。”

杨戬道：“我那条狗鼻子灵，不愧是灵犬，也许申公豹来时它能发觉。”

哪吒道：“最好别让申公豹发现你的狗。”

杨戬道：“我让它藏好点。申公豹恐怕也不会注意一条狗。”

哪吒道：“若是能知道他来了，还好办些，最怕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小动作。”

杨戬道：“可是对付不了他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他是独自一个来么？”杨戬看着哪吒，意有所指，哪吒看了他一眼，想到什么，脸色忽变，“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呢？”杨戬笑道：“若是我就会，让你分心的大好机会。见到了何大夫，你还记得别的吗？恐怕连路都走不动了。”

“哪吒，拜托，你可得稳住啊！”杨戬意味深长地道，“咱们大家可还指望着你呢！”

哪吒的心已无法平静，他会来吗？他会出现吗？哪吒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见到他，以解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又害怕看到他，害怕看到他不认识他的眼神。

杨戬看着沉默的哪吒，打趣道：“你看你，光是提他一下，你都这样心绪不稳了，明天真来了可怎么办？”

“他不一定会来的，”哪吒稳了稳心绪，道：“申公豹那厮忒小气，不会让他见到我的。”

杨戬道：“啊，我想到了，他不是喜欢搞神出鬼没那一套吗？咱们明日也神出鬼没。我变成风或云烟什么的，你还有隐身符吗？”

哪吒点了点头，杨戬道：“你用隐身符，咱们隐在暗处，他来了，正好偷袭。”

哪吒道：“咱们同时偷袭，撞到一处了呢？”

杨戬道：“我是有形的，你是无形的，你就不能看着我点么？”

哪吒道：“那好吧。”哪吒想了想，又道：“咱们都不见了，会不会显得很可疑？”

杨戬道：“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

两个商议定，当下又分别去向相关人员说他们的计划。哪吒去找雷震子和韦护，杨戬去找姜子牙和武王。

翌日，走上那峭壁的栈道时，还是有些士兵被吓尿了。这条栈道修得委实粗糙，并没有护栏，过去要靠胆量，没胆量的往下一看顿时头晕目眩。

此栈道修得狭窄，车马什么的，都弃了，全部步行。

姜子牙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骑了四不像在吊桥边保驾护航。武王无处安放，姜子牙将他带在了身边，以免申公豹什么时候来偷袭，把武王捉去了，那就全完了。

韦护先带了人过去，雷震子腾在空中，监督着人过去。哪吒和杨戬隐在暗处，等着申公豹的到来。

申公豹起来和敖丙吃了个早餐，对敖丙道：“今日随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敖丙看着他，道：“好。”

申公豹将一张符纸贴他额头上，道：“你戴着这个。”

敖丙不解地看着申公豹，申公豹也没多解释，拉了他道：“走吧。”

申公豹带着敖丙出现在了高空之中，他对敖丙道：“近来山里来了不少妖怪，恐怕要过山这边来了，咱们要赶跑他们。”

申公豹指给敖丙看那山里，栈道上，吊桥上，全是妖魔鬼怪，有些吓人，这是申公豹的障眼法，但敖丙不知，信了他，看着他问：“那怎么办？”

申公豹道：“他们数量太多，委实难办，你愿意帮我吗？”

敖丙点了点头，申公豹道：“这样吧，你不是会下雪吗？那你会下冰雹吗？”

敖丙道：“会。”

申公豹道：“你下一场冰雹将他们砸下悬崖去怎么样？那样他们就摔死了，摔不死的我来对付。”

敖丙道：“好。”

申公豹道：“真乖。去吧。”

敖丙便化龙而去，召来了云，给下面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冰雹，那冰雹砖头那么大，哪颗脑袋这么硬能扛得住呢！

冰雹一下下来，砸得底下一片哀嚎声起，霎时鬼哭狼嚎，魔音穿耳。底下根本无处躲避，一砸一个准，一个个被砸得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仓惶不已！头盔铠甲也不顶用，全被砸晕乎了然后掉下悬崖去。已经过去了的，还在桥上的，还在栈道上的，还没有过去的，都头顶着这一片天，无一幸免！

哪吒和杨戬见之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往空中看去，只见一片乌云腾在那里，往下砸着这要命的冰雹！

姜子牙忙带了武王腾开，看到如此狼藉场面，气得差点吐血，这是天要亡我啊！

因为敖丙被张符纸隐了身形，谁都没看见他，只当这是一场天灾。

哮天犬冲天空嗷嗷地叫唤，杨戬一见，便知是申公豹捣的鬼了。而哪吒一见乌云，犹如见到了敖丙，心中猛的震了一下。此时已阳春三月，怎么可能还下冰雹呢？细一想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哪吒明白却又感到心痛不已，敖丙如今已沦为申公豹的爪牙，在帮他做坏事了！从前他是如此用心地救这些将士，如今却要将他们全部推进深渊！

饼饼！住手！哪吒心中呐喊了一声冲了上去。因哪吒也隐了身形，谁也瞧不见他，他便腾腾而起，往那乌云而去。

哪吒虽看不到敖丙的身形，但他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里，或许他是隐身了。哪吒看着那风云变幻，即便是隐身，也是有迹可循的。哪吒看到一处翻腾得厉害，不由扑了过去，往那虚空一抱，便抱住了一条龙，敖丙忽然被什么抱住，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被抱住的那处。

哪吒抱住了龙背，脸贴在它身上，摩蹭着那龙鳞，他无法松手了，再也无法松手了。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吧。让往后的时间全部停止吧，他只要这一刻……

“捉住了，”哪吒蹭着它的龙鳞笑着哭了，“捉到了一条龙。”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底下的冰雹停止了，姜子牙赶紧组织大家撤退，而过去的果真遭了伏击。那些兵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一下喊打喊杀起来，双方陷入了激战。

申公豹看到冰雹停滞了，甚为诧异，不由出现在云前，叫着：“敖丙。”

敖丙吃了一惊，连忙挣脱着身上的束缚，但那双手死死缚着它，敖丙根本挣不脱。这身隐的，连申公豹也找不见他了，“敖丙！”申公豹只得沉重地喊了他一声。

敖丙见申公豹声音重了些，连忙化了人形，刚要应他，唇便被堵住了。

哪吒紧紧抱着他，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唇，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唇，敖丙惊呆了。哪吒是如此地思念他，渴望他，没有他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过来的？没有一天感觉是活着的！没有他，他的生命也跟着终结了。他只想要他，只想要他的敖丙。其他什么都已不重要了。

也就是这一顿磨蹭，哪吒蹭掉了敖丙额头的符纸，敖丙的身形亮了出来。申公豹还想着他去哪了，一看到他，当即上来要拉他。敖丙却远离了他的手，申公豹的手拉了个空，惊诧地看着敖丙，“敖丙，你怎么了？”

敖丙回头看着他，嘴唇上溢着血，申公豹见了，吃了一惊，“你，你受伤了？是不是太勉强了？好了好了，我们回去，不下冰雹了，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的，快跟我回去吧……”

“我……”敖丙被哪吒紧紧抱着，根本脱不开身，他已经知道抱着他的是哪吒了，他闻到了他熟悉的气息，那气息令他沉沦，不想离开。

“怎么了？”申公豹要上去拉他，敖丙又退远了些，一副抗拒申公豹的姿态，申公豹不由有些慌张，“敖丙，你不能拒绝我。”

“我，我没有。”敖丙被哪吒抱着，身不由己，但他不能说出哪吒的名字，他不愿说出来，让申公豹伤害他。

“那你跟我回去。”申公豹看着他，危险地眯起了眼，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奇怪，敖丙一直背对着他，连回过头来，都是一种极为勉强的姿势，不是正面面对着他，申公豹看着那虚空的一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哪吒！别激怒我！”

“呵，激怒你又怎样？”哪吒冷厉的声音传来，申公豹拳头拽得死紧，恨不得上去撕了他。果然是他！

哪吒手紧紧搂着敖丙，将头搁在他肩头，软声道：“饼饼，我很想你。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吧，我带你走，管什么伐纣，管什么天下苍生，那些跟他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终究不过一个你。我只想要你。

“跟我走。”哪吒眼泪滴在他肩头，哀求着，“跟我走，跟我走吧……”

那蛊惑的话语，搅得敖丙心头乱糟糟。他愣愣地任由他抱着，一时没了反应。

“哪吒！”申公豹喝道：“你不怕他心疼死吗？”

哪吒身体猛然一震，不由将敖丙抱得更紧了些。

申公豹嘴里念出了一串咒语，那咒语如有魔力般，传进了敖丙的耳朵，使得那缠在他心头的藤蔓猛的揪紧，啊！敖丙惊呼了一声，满脸痛苦之色。哪吒听到他的惊呼，不由放开了他，敖丙脸色苍白，手捂着心脏，疼得全身痉挛。

“饼饼！”哪吒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饼饼……”天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为什么自己的爱人要拱手让人，为什么眼看着爱人受苦却无能为力！为什么啊！哪吒手抓着敖丙的手臂，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心里满是绝望。看着敖丙受苦，真让他自己受苦还难受，他的心痛得不可抑制，忽然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哪吒眼前一黑，那是心碎掉的声音么？哪吒险些抓不稳敖丙了，他死死地拽着他。

“住嘴！”哪吒冲申公豹嘶吼着，“我让你住嘴，别念了！！你想要一具尸体吗！”

申公豹住了嘴，看着他们，看到敖丙已经痛晕在了哪吒怀中。申公豹身形一闪过去，推开了哪吒，搂过了敖丙，哪吒被推开的一瞬，感觉世界在他眼前覆灭了。

哪吒眼前一片漆黑，风在他耳边呼呼地吹着，他的身体在下坠，在下坠，坠到哪里去呢？呵，有什么所谓呢？他的世界早已万劫不复了。他早已身处地狱了，再也无人可将他救赎了。

哪吒直直往深渊坠去，无人瞧见他的坠落，自然也无人救他。

砰的一声巨响，哪吒摔倒在地上，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

申公豹搂了敖丙，也不管底下了，连忙回到孟津城去。申公豹看到敖丙痛晕过去了，也是心疼得紧，懊恼得紧。

杨戬见申公豹出现，本来要去对付他的，后来又见韦护那边有危险，便先去救韦护了。结果杨戬也自顾不暇，无暇理会哪吒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