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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尽失,四?周一片漆黑,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困得睁不开眼,身体在不断下坠,坠不到底。
好累。
前所未有的疲倦,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累得不想动,不想思考,由着身子下坠。
耳畔好像有人在呼唤什么……
听不清,索性懒得?回应……
呼喊声断断续续,鹿饮溪试图展开思?考,思?维却像形状各异的俄罗斯方块,连不到一块。
想到俄罗斯方块,童年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拿着任天堂的游戏机,坐在空荡荡的家中,玩着最简单的叠方块游戏。
游戏机是妈妈送的,从小到大,唯一送过的一个生日礼物。
成段的记忆宛如散落一地的照片,无序,混乱,乱糟糟的一团,理不清。
她在一堆混乱里找到了妈妈的面孔。
她好多?年没看见妈妈了,不知道妈妈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我又不是你,爱生气。”
“谁爱生气了?”
“谁应了就说谁。”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对话?
画面一转,瞧见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眉目清冷,气质疏离。
叫什么来着?
简……
“简单的简,清水的清。”
有人在月光下这么说过。
她刚刚还在沙发上?,等那个人回家。
简清……
鹿饮溪挣扎地动了一动,刚感觉自己坐起来了,下一秒,又察觉四?肢灌了铅般沉重,根本抬不起来。
像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梦,她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咬自己的舌尖,试图开口说话,某个瞬间,她以为自己能动了,过个几秒,又察觉到身体纹丝未动。
灵魂与躯体分割开,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安静了一会儿,不再挣扎,静静地由着身体陷入黑暗。
心中还在默念着简清的名字。
简清……简清……
蓦地,有双手拽了她一把,把她拽出黑暗,犹如捞出一条濒死的鱼。
嗅觉、触觉恢复,铺天盖地的疼痛感袭来,鼻腔闻见了金属的味道,有什么坚硬的金属制品压住她的喉咙,恶心感从胃里涌上?来,眼睛瞬间湿润。
好似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她动了动手指,能动,立刻伸手扒拉喉咙里的异物。
“别动!按住她的手!”
耳边有人这么喊。
“在给你?插管通气,别怕。”
哦,被插管了。
她乖乖地不动了,张着嘴,任由他们摆布,还在心里复习了一下气管插管的要点。
眼角的泪水被人擦去。
听觉重新恢复,但有些听不清,太嘈杂了。
她试图睁眼,亮白色灯光太刺眼,只能睁开一条缝。
“醒过来了!”
有人在耳边这么喊,喊声震耳欲聋。
她皱了皱眉,看见了更多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制服……
还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刚刚在电视上?也看过的,秋水明眸。
现在是通红的。
眼眶怎么那么红?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双眼睛。
“别乱动!”
身边又有人吼她,凶巴巴的……
她不动了,安静躺在床上?,看着那双眼睛。
意识一点点复苏,认知逐渐恢复,她知道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贴着许多管子、电极片
——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边上好几个人围着,有医生有护士。
她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有护士问:“小姑娘咋这么不小心呢?肺炎拖到这么严重才来医院,再晚点你就嗝屁了!”
拖?
没拖啊,她才发热不久……怎么就发展到重症肺炎了?
还是病毒、细菌在今晚之前就已潜伏在体内了?
鹿饮溪动了动唇,想说话,哼哼两声,旁边又有人开口:“别说话,插着管呢,躺着好好休息。”
又要问她,又不让她说话……
鹿饮溪闭上眼睛,试图复盘记忆——
她在操场上淋了雨,回家后发热,吃了退烧药,还喝下很多?热水。
她黏着简清,想让简清多?陪一陪自己,不要抛下自己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可简清接了一个电话,出门了……
她坐在沙发上?等简清回来,脑袋昏昏沉沉想睡觉,听雨声听得心烦意乱,浑身发冷,冷汗淋漓,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胸口阵阵绞痛,她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想打120,脚下一软,没站住,倒地板上了。
醒来就到了医院……
谁把她送医院里来的?
她觉得?自己只思考了几秒钟,可睁开眼时,发觉已经换了个病房。
病房有些熟悉,但不是肿瘤二区。
“嘀—嘀—嘀—滴嘟—滴嘟——”
四?下是呼吸机、监护仪等各种医疗设备的警示音。
她住进了ICU。
年前,她来过这里,探望何?蓓,现在换成她躺在这里。
ICU不允许探视,却有人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边,守着她。
通常命悬一线随时可能心跳骤停的病人,才需要专门派个小医生守在床边。
她转了转转眼,看过去
——不是小医生。
肿瘤二区,副主任医师,简清。这里很看重年资,因为这里一砖头下去能砸死一片的博士,有课题有论文的博士升得?很快,但临床经验不够,所以低年资的副主任医师也没多大实权,上?有老下有小,在中间当夹心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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