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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愁眉不展之际,还未等到府里的下?人出来回话,却正巧见贺兰毓的马车姗姗来迟,停在相府门前。
她当下?也顾不得脸面,忙奔上前试图求见。
但贺兰毓初回盛京眼下事务繁多?,哪里有闲暇顾及她?
遂只留了话,言称国公府之事他已知晓,但牵涉朝堂政务,公府若有何话当有国公上书呈送陛下?,三言两语婉拒了唐氏,提步进门,命人送客。
唐氏还想再说什么,可那厢人已两步迈进了高阔的门里。
她也不知齐云舒同贺兰毓究竟都是怎么说的,可眼下如此情形,多?半是指望不上的了。
回国公府的一路,唐氏急得头疼发作,两只眼睛前尽都是晕的,却不见她方才前脚离开相府,宫里却又来了人,召贺兰毓进宫面圣。
传口谕是刘全亲自跑了一趟,可见皇命甚重,贺兰毓回到明澄院都未来得及落座,刘全便进了院门。
二人出门时,原本晴明的天忽地阴下来,临到宫门口下马车,竟毫无征兆下?起了雨。
秋雨绵密,刘全忙自一旁的小内官手中接过伞遮在他头顶,一路穿过高阔灰白的外宫墙与内宫安化门,在御书房外止步。
皇帝这些?日子实在教底下?官员吵得头疼欲裂,下?了朝,总爱图个清静,遣退殿里的内官宫女,一个人坐在软榻上自己跟自己左右手对弈。
对弈得时日久了,往往会碰到一二困局,身在其中时,无论想不想妥协退步,当局面走到那一步,某些?棋子便必得舍弃。
贺兰毓进去时,看到的便是皇帝那副沉吟模样。
听见脚步声,皇帝没抬头,只盯着棋局道:“目下这局,教?朕为难多时,兄长来替朕看看可有什么高明的破局之法?”
贺兰毓依言走近去看,便见那棋局并不是什么不破古局,不过是皇帝贪图两全其美,不愿意牺牲掉手底下?的废子却又想赢罢了。
他立在小几边,眸光闪烁了下?,指尖执起一颗墨玉棋子,冒大不韪,走了一步。
“无用之子,弃之可解。”
皇帝闻言,两肘撑在双膝上许久未动,眼睛紧紧盯着棋局,双眸微眯,利光不显。
这一局,不弃子便破不了,弃了就免不得伤筋动骨,但后续尚有回旋余地,只一子还定不了胜负。
过了半会儿,皇帝似是低笑了声,抬起头来,扬了扬下颌示意贺兰毓在对面落座,不再执迷于这局棋,冲外头唤人进来将小几收拾了,教?奉上茶来,再开口只问他此行常州一路的政务。
半个时辰后,贺兰毓面容平静出门,没教刘全再亲自相送,独自一人撑着伞往宫门口方向去了。
刘全瞧他走出去了,躬腰进殿,一只脚才迈进暖阁,便听得哐当一声脆响!
进去一看,皇帝摔茶盏已不能解气,一扬手,直接将软榻边那只半人高的鎏金瓷挥倒在地,摔成?了满地碎金。
“圣上息怒!”刘全忙诚惶诚恐跪在地上。
皇帝冷笑了声,“息怒?朕倒想息怒,平心静气瞧瞧那金銮殿上站着的,有多?少?是我李家臣子,又有多?少?是他贺家之臣!”
刘全匍匐在地上,一张老脸都几乎要贴到了地面,急声道:“圣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朝堂臣子之众,自然都是圣上的臣子。”
可若身为人臣,却怀不臣之心?,那便与反贼无异。
皇帝没再开口言语,坐在软榻上目光沉沉望着西面墙上的那张弓,当初他便是以这张弓结识的贺兰毓。
而弓,乃运兵者之利器,逐鹿也。
刑部递交的齐世子罪案,皇帝拖了一个多月,才在三日后终于御笔批复。
此案判处齐世子死罪,勋国公削其爵位,责令城卫司抄家入国库,齐氏家眷均为戴罪之身,即日起贬为庶民,逐出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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