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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晓得,原来这所有的一切,这所有的情绪,爱也?好恨也?罢,这一切从?头至尾,便也?不过只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他的一切挣扎都不过是妄想,可笑的是他信以为?真,想来在那个人眼里,自己大概从?始至终不过只是个肮脏的丑角。
倘若一直都是恨着的话就好了,而他本?来就应该恨着那个人,明?明?曾经自己这样严厉地告诫过自己的,为?什么不遵循?这说到底一切都是作茧自缚。于是那些之前的挣扎变得可笑,连带那须臾片刻的欢喜都是个笑话。
是因为?想要拥有本?不该有的东西,所以心?中出现欲壑难填的深渊;镇日里反复铭刻的恨意,不过是想拉扯用来做为?遮掩;然而凝望深渊太?久,失足遭跌得粉身碎骨——所以这万劫不复,是他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他念着这四个字,恍然嘴里尝到一点血腥味,像笔尖猩红的朱砂颜料点落于宣纸上?,彻底地渗透蔓延开来。
众人失去宋观所有消息后的第四天,章有被带去李家本?家,但除了行动受限之外,似乎也?并没?其他什么。有人查问,可也?只是寻常查问,而这查问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宋观的最后接触人才慎重了些。这个时候的李家,没?人将宋观失踪的事和他联系上?。
这一屋子的人,也?只有他才知晓宋观其实是已经死了。夕阳穿透窗户落下,将地板都照红,鲜润的颜色像打?翻了颜料。不远处的空中有深灰色的鸟群飞过,他立于窗旁静静看着,想着宋观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灰,什么都不会给别人留下。十四日后云叔过来问话。这个往日过分讲究形象,连衣领都整理许久的男人此刻神情疲惫。李默云眼里有血丝,胡子拉碴,竟有几分颓然。
“为?什么?”云叔看过来的眼神复杂。
打?从?一开始,章有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做为?能瞒过李家。他合上?手?头的书,显得似乎有些过分苍白?了的手?指搭在黑色的封皮上?。白?的白?,黑的黑,分明?得很。那是《霍姆斯读本?》。十六篇长短不一的演讲稿和论?文,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一本?书,但里头有一句话让他一眼过后始终无法忘怀——你灵魂的欲望,是你命运的先知。
他按着书本?,面对云叔的问话,最终也?只是唇角翘了一下,像一个自嘲,垂下眼帘,食指微屈扣了下书皮,并未再?开口说话。
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同宋观的事,没?什么好同别人说的。十四加四是十八,十八天,李家发现这一切的时日,比他想像中的要长了一些。他同陈先生有牵连,又是如今这样完全?不加掩饰的推波助澜,李家发现他所做的事情这是必然。
曾经的计划里,关于宋观的,那是一步又一步的谨慎圈套,可以一点都不留痕迹的让宋观死在那位陈先生的手?上?,而与他无由。他原本?就同陈先生牵扯不大,是个外人而已。原本?他年纪小,说给陈先生的话自然没?什么分量。只不过那位陈先生真的很容易煽动,心?思这样好猜又这样好骗,扯到宋观四叔李端云的事情就会变得一点都不理智,明?明?喜欢着宋观的四叔却不自知。
十四岁的章有都可以用些虚虚假假的言语,一些似是而非的被色彩画的“事实”,引得那位陈先生将杀机转到宋观身上?。说起来,他一贯很会揣测别人的心?思。这大抵还要“归功”于当年“宋观”的那些做为?。陈家被李家吞并的差不多了,原本?主事的人如今多半已不在,只剩了一个陈先生。这个一度遮手?商界半天的陈姓大家族命数将尽,也?是必然。可这同他本?就没?什么关系,他本?就不曾真的想去帮那位陈先生做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他所图的,从?来只和那一个人有关。
“你们都知道了。”章有将置放于桌上?的书推开了一些,然后微微偏过些头,那一双眸子深黑,没?什么情绪,神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应该也?都想好该怎么处理我了吧。”
“宋观对你不好么?”
云叔的这句话是质问。
宋观对他好么?不好么?章有发现,这个问题于他来说,似乎真的无解。无解的问题没?有答案,而心?里头有什么尖锐的情绪被这个问题勾起,“是啊。”章有勾着嘴角,“他对我很好,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他带着一点恶意的这样述说着,话语半真半假,“总有一天,他的眼里、心?里,会装下别的更?多的东西不是么?别的人,事,物,而到时候再?没?有我的位置——那么就让他现在死了好了,至少他现在死了的时候,心?里不会被其他更?多的东西占据。”
云叔的面色白?了白?,良久之后一句:“他的尸体呢。”
“烧了。”
一室沉寂,半晌,李默云哑着声问:“骨灰……”
“倒了。”章有笑起来。这一个笑容无关悲喜,偏偏笑的眉眼弯起,于是看起来半真半假,“倒进抽水马桶里,就这么直接冲走。”
李默云听完了这句话,表情有些空白?,他嘴唇颤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傍晚的阳光没?什么温度,温柔的切过人的视线,最后云叔沉默的立了片刻,沉默之后只将那一直攥在手?中的文书递到了章有跟前。他离开之后,章有一手?拾起了那纸文书,李默云的反应奇怪,大抵原因在这一纸文书上?,字数并不多,其实统共要看的,说起来大约也?就这么一句话。他看完了之后觉得一切都很可笑。他是李默云的儿子。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他用手?盖住脸笑起来,而伴随这个真相浮上?来的,是一种更?为?深刻的冷意,大约是他的错觉,可他真的就觉得好像有细细密密的刺痛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叫他几乎喘不过气?。纷杂的影像从?四下里浮现,是他在陈先生那里看到的一张照片,老旧的画面,那应当是一场慈善捐赠会,照片里的宋观坐于角落,目光落在那个被其称之为?四叔的人身上?,眼神大约是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深沉和专注。陈先生看着这张照片咬牙切齿,复印了好多张,将宋观的脸涂抹的一塌糊涂。他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微妙感,心?口像被挠了一爪子。
其实说给陈先生听的那些关于宋观和李家那位四爷的事情,多半是他自己编的,可是最后这样的“证据确凿”,着实让人意外。他居然有一点无措。回到家里看到是宋观咬着薯片对着电脑笑的停不下来,看到他回来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跳下凳子扑过来顺势将他头发给扑腾了两?下,问着,“给我带饭没?有?”一脸的期待,像是只等着投喂食物。他顿一下,有点难以将眼前这个人,同照片里那个凝望着带上?几分深情意味的人联系起来。
说起来他大概从?来没?有懂过宋观,无论?是过去现在,抑或是未来。转而画面变换了是他某一次他从?李家出来,天空是婴儿蓝,李家的门卫一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后绣球花开,老人看着他笑着,说,一直觉得章少爷同一个人很像,却一直说不准像谁,刚才少爷看着绣球花的时候,才想到,原来是同四爷极像。说完了这句话顿了一下,老人神色有些尴尬,只说,胡言乱语而已,章少爷别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十八岁生日之前一些的时候,他在储物间无意间翻到了一本?日记本?,宋观的,大约年岁已久,放置的时间长了,积了灰,纸张也?泛黄,而一切的因果都因为?这一本?日记浮出水面。还显的有些稚气?的字体,每一篇都很短,寥寥几句,不明?的称谓。像是“他说今天带出去玩,等了很久,最后他有事取消了”,“生日收到文房四宝,很高兴”,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情,每天都有在记载,后来中间断了很久,再?出现时,是一句“他要结婚了,宋家的一个姑娘”,而后一篇,“我把她推了下去,被打?了也?不后悔”。
他翻着日记本?的手?颤了颤,当年那件事情他也?有耳闻,宋观四叔原本?是要和宋家的一个姑娘定婚的,结果女方失足从?二楼摔下来,断了一条腿,然后此事不了了之。这本?日记记录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平平的近乎于寡淡的言语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感情。他想起了陈先生里那一张老旧的照片,那被定格于瞬间的表情,一刹那的永恒。他明?明?不想再?读下去的,却自虐一样的全?部读完。
日记的后半部分出现一个女人,到此处每一篇的篇幅陡的变长,全?是宋观一个人的关于那个女人的猜测,猜测那个女人某个时间点会在做什么,没?人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那样长长的文字,透着温柔深情,缱绻而缠绵,而他只记得当中一句话——“她侧脸的样子同他很像”。他读着这一句话的时候,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在纸张上?划下一道深痕,有一种茫然的恐惧缓慢的爬上?心?头,好像就沿着当年恨意的轨迹,枝桠蔓蔓的伸展开来,柔柔弱弱的,又这样坚定的将他缠住,深一步浅一步,将他整颗心?都裹挟起来,密不透风,如同一个蛹,连呼吸都困难。
——“她竟然有过孩子。那年她只有十八岁。”
——“所以只是长了一张天使?的脸罢了。”
……
——“我找到了那个孩子。”
——“很丑,这个屋子里最丑的就是这个小孩。有点让我不能相信这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
——“和他母亲一样。”
——“如今想到她是什么样的,就觉得有点恶心?。”
——“今天把他按水里的时候,他一动也?不动,我以为?他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之后处理起来大约会很麻烦。其实这样做挺没?意思的,真的挺没?意思的,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
——“他竟然越长越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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