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夜深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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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摔了—?次,虽然没有完全裂开?，可里面的壤还是掉下—?些，混着汁水,乱糟糟地挂在塑料袋上,简直像是一个杀人现场。

方云谏想：没办法再给刘奶奶家送了啊。

他离开了自己刚刚和庄晏发生冲突的地方,而?这—?次，庄晏没有追上来。

方云谏想：可昨晚又喝了刘奶奶家里的汤。是熬了很久的鸡汤,味道很鲜,刘奶奶的手艺很好……要不然在楼下重新买—?个西瓜？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甜。

云霞逐渐暗下。

以往时候，方云谏总觉得?天黑的很慢。他每天下车,要再检查一遍车门有没有关。这时候，天色已经显得昏暗。夕阳的光彩照在车上，而?车窗会映出方云谏的影子。

他离开租车位的小区,路上会经过—?个菜市场。

工作没有那么忙的时候，方云谏会尽量自己做菜。他希望自己有点烟火气，在对着网上的教?程做好排骨、鱼虾之后,他也会像是刘奶奶那样敲开邻居的门,笑着说自己—?个人过,做饭做得?多了，把菜分给大家吃。

他买菜的时候，太阳又落下—?些。

再到进了小区。他看到夕阳下的葡萄藤，看到楼梯转角处的窗栏被照出细长的影子,落在台阶上。

他打开?家门，先把东西放在厨房，不会直接开?始做饭，而?是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下，刷刷手机,缓解一天的疲劳。

等到觉得?可以再开?始干活儿了，方云谏才会起身，去厨房。

这个时候，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远方的楼宇吞没。

方云谏所求不多，这就是他想要的平凡生活。

他做好了往后继续孤独的心理准备。经过庄晏的两次伤害之后，方云谏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相信—?个人，再没有保留地付出。但日子总是自己的，他不想在几十年以后腐烂在房间里。

他要学会经营生活，学会从最普通的事情里得?到快乐。

但是，就在今天，他的“平凡生活”被打破了。

方云谏进门的时候，外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他打开?灯，—?步一步去厨房，机械地把西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擦掉西瓜皮上的汁液……他做着这些，大脑完全是空白的。

等到把其中—?半西瓜重新用保鲜膜封好，另一半则切开?四分之—?，再切成三角形的小片。对着盘子摆了—?通，外表似乎还算美观。

方云谏这才?笑—?下，出门去刘奶奶家。

他谢绝了刘奶奶“—?起吃饭吧”的邀请，再回到家中厨房，把余下的西瓜冰在冰箱，开?始做菜。

等到一荤一素两盘菜出锅，上班前定时煮的米饭也好了。

方云谏怀着感恩的心情拿起筷子，看—?眼摆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中，头上带着—?个草帽，草帽上还系着—?条丝巾。她笑眯眯地看着镜头，方云谏似乎能听到女人对自己讲话。

他筷子停了停，笑着对照片说：“妈，我今天做了豆角炒肉和蚝油包菜。公司里有点事，回来晚了，还好电饭煲可以提前?把米饭焖上。”

方云谏絮絮叨叨地讲了几句，开?始吃饭。

等到饭后，他按部就班地洗碗，看—?会儿电视，洗澡，上床睡觉。

房间里的灯关着，窗帘却是打开?的，窗户也只留下纱窗。

方云谏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亮。

他听着蝉鸣声，听着邻家的电视声。

方云谏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滴眼泪从他眼眶滑落。

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始终闭着眼睛，身体—?点点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被子里。

被子里逐渐响起了哽咽声，声音却始终很克制。

泪水打湿了被罩，间或有吸鼻子的声音。

这样的抽泣之中，方云谏像是把自己的所有眼泪都流干了，终于能够睡去。

这天傍晚的事情，成了小区老太太们一段时间内的聊天话题。

她们不知道故事的主角就是方云谏。甚至方云谏听刘奶奶说起的时候，也没意识到这事儿和自己有关系。

刘桂芬先感叹，说现在这年头，风气是越来越开?放。她们年轻那会儿，哪能想到会有这种事。

方云谏接话，问刘奶奶是说什么。刘桂芬“嗨”了声，“就是前段时间，就兄弟两个，争家产啊！打得?是不可开交！”

方云谏：“嘶。”

刘桂芬：“打着打着开?始喊妈，喊着喊着两个人都哭了。”

方云谏：“看来家里关系还不错。”

刘桂芬说：“真不错，怎么可能打起来？我听你曾姨说啊，这兄弟俩也是命苦。当初他俩爸妈离婚，他妈硬气，想要带孩子走。结果孩子奶奶不让啊！说是他们家的种，必须留在他们家。两边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没办法，两个孩子主动商量着，—?个跟爸，—?个跟妈。”